准确的说,不只是一颗人头,下面还连着脖子、身体、四肢。
谁也没想到,姜河从口袋里扯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青年男人。
观其样貌,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身上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鞋边沾满了泥土,应该是一个农家汉子。
不过,他似乎很多天都没吃饭了,虽然有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但是整个人饿得瘦骨嶙峋,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
姜河仅用一只手,就将其从口袋里拎出来,并且扔到了地上。
正所谓“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姜河本不想这么粗鲁,可他也吓坏了,身体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做出了自我防备的举动,甚至差点没忍住上前再补一脚。
真正让他停手的原因,是嫔妃看那个农家汉子的眼神。
怎么说呢,就像前几天叶无晴被删除记忆之前,看他的眼神一样。
含情脉脉,欲语还休。
再把嫔妃与农家汉子放在一个框里,也是相当般配,这种一起生活多年而养出的夫妻相,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感情。
姜河瞬间便看出了端倪:皇上新纳的嫔妃,怕不是别人家的老婆。
玩得真花呀!
但下一秒,姜河又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根据他之前的无数次试验结果,可以得出三个结论:
第一,口袋虽小,却能连通另一个未知的空间,里面可能住着一只妖怪,或者一位神仙。
第二,口袋似乎通晓万物灵性,可以变出姜河想要的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变不出钱财。
第三,口袋现在回应姜河的心愿,变出了嫔妃所想的擀面杖和前夫,那不就代表着,这对苦命鸳鸯余情未了吗?
甭管自愿,还是被自愿,既然已经入宫为妃,从今往后就是皇上的女人了,心里怎么能想着别的男人呢?
而且周围还有这么多大臣看着,这不是故意打皇上的脸吗?
最关键的是,你姜二郎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不成你和这俩人是同伙?
说实话,姜河活了整整十八年,从来都没这么慌过,反应也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在农家汉子被扔到地上的那一刻,他脑中灵光乍现,又许了一个愿望。
紧接着,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丢到了农家汉子的身上。
然而还不等他喊出声,叶无晴那边就率先大叫了起来:
“有刺客!护驾!”
话音落下,大殿内瞬间乱作一团。
周帝被几个贴身太监架走,侍宴的宫女们四散奔逃,红衣卫从殿门鱼贯而入,准备捉拿刺客。
但大多数文武百官已经纷纷撸起袖子,冲了上来,三下五除二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农家汉子制服。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眼前这人绝不可能是刺客,也早已看穿了嫔妃的小心思。
但是作为一群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他们才不在乎这种无聊的情欲把戏,一心只想着借机为自己谋取利益。
你姜二郎想独占抓捕刺客的功劳?
没门!
“多谢诸位大人援手!待结案后,本官一定在陛下面前为你们请功!”
说完,叶无晴便用掌风拍晕了农家汉子,防止他乱说话,而后示意红衣卫把他带走。
姜河与文武百官心照不宣地配合着演出,一个个仿佛戏精附体。
唯有那失魂落魄的嫔妃选择视而不见,扑上去死死抱住相公,并放声大哭:“求求你们了,放我们夫妻二人一条生路吧!”
噗!
刹那间,寒光闪烁,鲜血四溅。
一柄长剑贯穿了嫔妃与农家汉子的心脏,使二人当场毙命。
群臣顿时愣住。
叶无晴也瞪大了眼睛。
姜河扭头一看,只见那长剑的使用者,面如冠玉,肤色苍白,鬓若刀裁,鼻似悬胆。
本可以称得上“公子世无双”,奈何被酒色所伤,精气不足,头发油光可鉴,眼袋又黑又重,简直就是“大周版空虚公子”。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叶无晴怒气冲冲地问道。
原来此人就是江湖人称“京城四大恶少之首”的叶家长子,正三品采选官——叶平生。
姜河与他来往甚少,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但姜河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光荣事迹”。
因为“采选官”是专门替皇帝搜罗民间美女的朝廷鹰犬,不仅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还享有内部赦免权。
只要不是谋反、叛国这些株连九族的大罪,剩下的无论什么罪名,都不能依法查办他。
以前这个职位通常都由宦官担任,唯一一个没阉干净的就是叶平生。
由此可见,皇帝有多信任他。
叶平生也仗着这个身份,在大周境内横行霸道,不仅天天白嫖,还经常强抢良家妇女,最终成为了“吃喝嫖赌四大恶少”中的“嫖”字代表。
而现在,对于叶无晴的质问,他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缓缓将长剑抽出,又一脚将仍然抱在一起的两具尸体踹倒在地。
在场的文武大臣和红衣们见状,纷纷默不作声地低着头离开了,只剩下姜河与叶无晴还站在原地。
“大哥,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叶无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叶平生一边掏出白色手帕擦拭剑刃上的血迹,一边用鞋尖踢着死不瞑目的嫔妃,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遇到她的时候,他们夫妻俩都快饿死了,她跟我赌咒发誓说必定斩断旧情,我才大发慈悲让她进宫伺候皇上,过几天好日子,顺便给她丈夫留了一笔银子。
可现在呢?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原配,这种水性杨花的贱妇,我怎么能让她再继续伺候皇上?
万一她有朝一日图谋不轨,我们叶家还要跟着受牵连,倒不如直接杀了,你我省心,父亲省心,皇上也省心。
回头若皇上问起,你记得替我做个假证,就说她是被刺客杀死的,或者被吓死的也行,你自己看着办吧。”
叶无晴闻言紧咬牙关,脸颊微微抽搐,按在剑柄上的左手也青筋暴起,看样子已经到了发火的边缘。
叶平生略显无奈地瞟了她一眼,随即把矛头转向姜河:
“驸马爷果然神通广大!方才若没有你、的、帮、助,我万万不可能看出这贱妇的本性,真是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