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被几个婆子押进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挨了打,有条腿已经断了,他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给明姿问安。
明姿捧过桌上的茶碗,吃了一口,语气轻轻的:“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福禄。”小厮声音抖了抖。
“还很能说出话来,那就说明不够疼。”明姿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几个婆子立刻会意,按住那福禄,用老虎钳将十只手指上的指甲全扯了下,十指连心,福禄立刻疼得尖叫起来,脸上的表情愈发变的狰狞。
“能不能活,就看你这张嘴,如今你家公子在容姑娘的马车上,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若是有人问起你,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该如何说?”
明姿浅浅一笑,一双眸子灼热的盯着福禄。
福禄很聪明,他立刻会意,连忙道:“奴才听郡主的吩咐,郡主让奴才怎么说,奴才就怎么说。”
明姿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道:“没什么难的,她们会教你怎么说的。”
其实也不难,房正却已经说不出话了,人又在容媛媛车上,到时候再加上福禄的指证,以房老夫人护犊子的性子,怕是要撕扒了容媛媛的皮。
看着明姿脸上又露出几分凶色,那小厮差点就又吓尿了,自见过了明姿如何处置房正却后,他已经被明姿吓破了胆子,此刻对于明姿就是听之任之。
安顿好人,明姿来的故意迟了一些,因此,她进来的时候,容氏母女已经到了。
竟然不知道说着什么,很是激动。
“妹妹来的正好,老夫人正念叨着妹妹呢。”
容媛媛脸上挂着一抹假笑,她站了起来,想要挽上明姿的胳膊,却被明姿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容媛媛脸上有几分尴尬,一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明姿,忿忿然的坐下。
“你来的正好,今日去寺里,那个老神仙说了,咱们家要出贵子的,只要将这符纸贴在门上,便能引来福气,不出两年,我就能抱上宝贝孙子。”明老夫人笑得一双眼都眯成了缝儿,她的手里还攥着不少的黄色符纸。
明姿有些没忍住,嘴角一抽,她虽然知道明老夫人是乡村野妇,没什么见识,不过却是没料到,竟然连这种话都听信。
明老夫人亲热的拉住明姿的手:“好孩子,我知道你一向都是个好孩子,那个老神仙说了,容姨娘这个肚子,便是那贵子选中的老娘,这风水呀,都在容姨娘身上了。”
“哦,是吗?”明姿似笑非笑的看着容氏,明老夫人还高兴着,立刻又道,“不过那老神仙说了,容姨娘如今风水把不住,要住个有福气的地方。”
一听明老夫人这样说了,明姿就已经想到了,容氏的心思,想换居所,要说这满府里,容氏最惦记哪个院子,那必然是昭元长公主所住的闻岸轩。
果然,明老夫人喜笑一声儿,便道:“这福气汇聚之地,是在北面儿,我想着就让容姨娘住进闻岸轩里。”
说罢,一想到马上就能又孙子了,明老夫人的脸庞都红了起来,容氏低头微微地笑着,立刻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可没一会儿,又慢慢抬起头,看着一边儿的明姿,似笑非笑道:“只是…这郡主的面色,只怕是不乐意罢。”
这话一出,屋里瞬时安静下来,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出声,僵持了好一会儿,而明老夫人的脸上有几分不满,她的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明姿。
耳边忽然听着“砰”的一声儿,明姿手里的茶碗砸到了地上,瓷片四溅开来,旁人都是吓了一跳,门上候着的丫鬟,立刻进来收拾。
明姿却依旧稳稳的坐着,闲闲地抬手理了理鬓边的散发,笑了笑:“麻雀就是麻雀,是飞不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的。”
随后明姿的语气一顿,“身份低贱,就是低贱!那是骨子里头带着的,一辈子也改不了,若是,让麻雀住在了凤凰窝儿里,那才是不伦不类,简直让人笑话。”
霎时之间,容氏母女的脸色变得惨白,一双细眼就像是淬了寒毒一般。
“你都说的什么啊!你一个小姑娘嘴里的话成天这般恶毒,当心将来嫁不出去!嫁个鳏夫!”
“你这般小心眼儿,日后若是容姨娘生了孩子,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说罢,明老夫人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只想着容氏,能给她生一个宝贝孙子,完全没想到,方才的话那般恶毒,更本不像是祖母同孙女说的话。
明老夫人挺了挺腰板儿,继续说着:“既然有我活着一天,这府里后院儿就是我说了算,这事儿我定了,一会儿等了驸马回来了,我自同他说,让容姨娘住进闻岸轩。”
听着,明老夫人这般硬气的话,容氏母女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看这明姿的目光也愈发的凶狠。
容氏扬了扬下巴,心里暗道,明姿这个小贱人,多次阻挠她的事儿,看着明姿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容氏恨得咬牙,待日后她生下了儿子,必定要将这小贱人的脸划花了!
明姿轻嗤笑一声儿,心说时候差不多了,大戏该上演了。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门上的帘子一掀,进来了房老夫人,房老夫人一进门便道:“我且说了我那里已经用了膳了,怎么你非唤我来?”
明老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何时让人去唤房老夫人了?
明姿捧过桌上的茶碗,半遮住嘴角,淡淡的勾唇一笑,这下人齐了,一会儿才有意思。
容氏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明姿,看着明姿嘴角那一抹带走嘲讽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这时候,门外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很快福禄气喘吁吁地进来,他的眼睛在屋里扫过众人,看到了终于看到了房老夫人,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朝着房老夫人跟前儿去。
“老夫人!咱们…公子快没有命了!”福禄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房老夫人的腿。
此刻,房老夫人还是蒙的!耳边嗡嗡的响,什么?她的孙子怎么了?她低下身,立刻抓住福禄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质问:“你这蠢东西!你胡说什么!却哥儿好好的!你…你这是咒他!”
房老夫人那张狰狞的脸,近在咫尺,对上那双疯狂的眼睛,福禄的身子一抖,余光自觉的扫过一旁明姿,被明姿一记冷眼瞪了回来。
福禄只好咬牙道:“奴才没有胡说!老夫人,是有人害了咱们公子啊!您要为公子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