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在流双之前便与她结识，这流双与她待的时间，不过就是几个时辰，她就觉得他不是坏人。如果换做是问他自己是不是小人，怕是她也不能说出这番好听的话吧！
他的心中有些黯然，表面上却依旧一副震慑人心的傲人姿态。
“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吗？既然来了，便在这一起吃吧！”
白霖霜开口道。
继而又对着门外叫了一声：
“来人。”
那外面侯着的小丫鬟听到叫声，忙推门走了进来，屈着身体道：
“主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白霖霜扫了她一眼，便道：
“去准备一副碗筷，再添一些小菜。”
“是。”
那丫鬟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三人沉寂的坐着，也不再说话。
艾涵心中却在想：他该高兴才是。至少又与她一同进食。可为什么就是不甚愉快呢？
不一会儿，那丫鬟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行至桌前，她悄悄抬头瞄向桌边，便看到了艾涵和流双。
于是，相似的一幕又出现了。
白霖霜心内叹了一口气，面上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
“还不准备出去？”
那丫鬟听到她突然严厉的声音，顿时收起花痴的表情，忙将托盘里的东西拿下来，道：
“奴婢告退！”
便抱着手里的托盘低着头匆匆走出去了。屋内坐着的两人心思各异。艾涵忍不住开口：
“看不出，夜儿管教下人倒是颇有方法。”
白霖霜假意笑笑：
“哪里哪里。比起艾涵兄，我还是嫩得很，真是在你面前献丑了。”
对呀，自己比起他，的确差得远。她想，想必，他对这些事早已玩得得心应手。不像她，万事需先仔细琢磨琢磨，免得后悔万千。
流双只静静地坐着，也不插话，眼睛一直盯着白霖霜的方向。
“好了，用膳吧！若是再坐下去，这菜是要完全冷了。”
她拾起流双面前的玉筷，夹了一块才刚端来的凉拌黄瓜，放到他的嘴边，他像是已经习惯了她的方式，直接张开嘴将那块黄瓜咬住，然后细细嚼碎。
“夜儿，即使他是这样，也不该你亲自来做这事吧？要是你不信任身边的人，我让我身边的程瑞代你做吧！”
他没有意料到，就算他在面前，她还是毫无顾忌地这样做。
他的心里就像被沉沉的大石压住，喘不过气来。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将那话完整地讲了出来。
五味杂陈，说得大抵如此了吧。她以为，自己还未识破她的女儿身，所以这般做或许只是完全消除他的疑虑吧。如果真是如此，他现在忽然想告诉她，自己都知道了。
可是，他又怕，怕他一说出那些话，她就远远地避开自己。与其那样，他不如不告诉她。
只是，心脏抽搐的感觉疼得他甚至觉得握住手上玉筷的力气都没有，就像是有几百万斤中的巨石，狠狠砸着心脏这儿，快要让他窒息。他觉得胸口堵得慌，连呼吸都显得十分困难。
面具下的脸早已失了些血色。现在，他恨不得，将那男子千刀万剐，方能解除他心中郁结。
白霖霜发现，当艾涵说完那句话时，身边流双的脸色好像沉了几分。
艾涵说的程瑞，大概就是跟在他身边那个。只是，若自己真那样做，合适吗？
且不说她还不知道他的的身份，光是想想程瑞那张脸，再配上喂饭的场景，她就已经忍不住想要笑了出来。怎么看，怎么别扭。那种画风，真是不敢想象。
再者来说，这正主看起来还挺不乐意的，要是自己答应了他，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让她大跌眼镜的事。
尽管才认识几个时辰，但她却发现，身边这人绝对不是省心的主。虽然不像孙悟空那样有着七十二般变化，但从他缠上她这件事，便大致看出这人的“道行”不浅。
至少，看人这一点，他的确不赖。其实，在亭边那会儿，知道他的遭遇还有他的眼睛和身体都有问题后，她心内确实有过想要帮助他的想法。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对他一无所知，自己也不适合太过高调。
后来，看到他锲而不舍地跟着自己，又摔倒了，她就已经心软了。不就是举手之劳吗？既然小小的做法便能帮助到一个人，有何不可呢？
他身上的毒，虽然有些难度，但在她看来，还是有迹可循的。只要结合些名贵的药材，在配合药浴的治疗，相信不久之后，便会痊愈。这一身医术，不过都是老头的功劳，现在还真有些想他。
“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也不需要做什么事，就顺道做了吧，无需给别人添乱了！”
白霖霜启唇。语气是一向的淡定从容，就似做这般事是她的义务，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当艾涵亲耳听到她如此拒绝自己的时候，只感到如万箭穿心般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要拒绝他。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她总是想着各种理由远离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白霖霜自是不知道他的所有想法，只是再次夹了菜喂流双，自是也不忘吃着饭和菜，顺口对他道：
“艾涵兄可要吃得尽兴些，这些都是不要钱的，说不定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免费吃了哦。”
她虽然总觉得对方有点怪怪的，但也不想去问他有什么事。吃饭时，最重要的便是吃，至于那些闹心的东西，还是只能等吃完再说。
“好。”
艾涵食不知味。若不是因为他现在不宜饮酒，他倒是想大醉一场，忘却烦闷。
只是，就算喝了又如何。有些东西，越是醉得深刻，越是清醒得过分。
酒只能浇愁，并不能消愁。
他想，就算不说好又能如何呢？她一向是有主见的女子，自己决定了事，怎么会更改呢？就像当初，为了那人，她照样绝情到……
他慢慢地倒了一杯茶，放到嘴边，猛地喝下。
为什么会有酒味呢？
大概是，人发愁的时候，喝茶都能使人发醉吧。
遮住眼底的凄寞，他静静地垂下头，吃着没有味道的菜。
白霖霜一边顾着流双，偶尔也转过头看向他。发现他的气息尤为冷厉，便不再理会。
“这个好吃……”
她嘴里开口道，顺手夹起手边的菜喂给流双。
屋中的氛围着实怪异，当真是有种冰火两重天的鲜明对比。白霖霜和流双这边弥漫着无限暖意，而艾涵那边，却像是冰天雪地，冷得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