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白霖霜觉得有些玄乎。
“怎么个听法？”
光是凭听就能分辨出来，这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听脚步声。女子身体轻盈，脚步声浅而轻盈；男子则是较重，脚步声自是要沉重一些。
对于习武之人，也是有一套男女脚步声不同的学问。
初听时，是不知道的。时间久了，也自然而然习惯了用脚步声辨人了。”
他用淡淡的语气道出了原委。白霖霜从中却仿佛听到一种无奈。
是啊。
他的眼睛看不见。要想知道是谁，只有通过耳力来辨别。这不仅需要内心的沉静，还需要时间的日积月累。
不知他是用如何心境面对自己看不见这个事实。
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不少武侠剧，里面有些人就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只能用耳朵来感知外面的世界。
时间久了，也练成了不少神功。
只是，却没料到，今日也见到一个那样的人，虽然他没有练成神功，但已经令人十分敬佩了。
“你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她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底埋藏的疑惑。
她本是不打算问的，怕戳中人家的伤心事。可是此刻，或许时间刚刚好，也或许，内心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在泛滥，使得她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
流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伤感。只是愣了一瞬，便答道：
“小时候不小心被剑气伤到，从那以后，就一直这样了。”
面上没有丝毫破绽，袖下的手却是动了一下，随即再无动静。
白霖霜顿了半秒，才消化完他的话。
尽管他只是说了那么几个字，她却觉得，那些字是那么沉重，那么压抑。
有些时候，越是说得轻描淡写，不正是，想要极力隐藏心中的隐晦吗？
之后就一直这样？
看他的年纪，也就大不了自己这个身体几岁。
看他的行为举动，也绝对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之类的人物。
若不是那样，不知道他该如何熬过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
“没事，都过去了。伤了便伤了，以后，我会帮你物色一个女子，做你的眼睛。”
她反握住他的手，说道。
流双听到他的话，心道：
我要的人，是你啊。别的女子要来何用？
脸上却是笑着道：
“夜儿就是女子，哪里还需要去物色，你就直接做我的眼睛好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正经，半开玩笑，似真似假。
白霖霜见他这样说，睨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开口道：
“还是算了。我这人可是马虎得很，有时候自己走路还会摔着，要是做你的眼睛，一定不管用。
要是哪日不小心路过那个悬崖沟壑的，一不小心就是赔上命的事情。
所以，少年郎，还是珍惜生命，远离我这个制造死亡的神人吧！”
她亦是半假半真的说道。
上辈子自己近视，白天的时候十米外看不清别人的脸，百米之外可以说是人畜不分了。
这里没有手机，电视这些东西打发时间，也便没有机会让她近视。
所以，再加上修炼，百米之外都能看得十分清晰，与上辈子比，就是天壤之别。
马虎倒是有一些。
就算这样，有些事，她可不敢随便答应。
这一言一行，或许说者无心，听者便有意了。
她抽手的瞬间，流双就放开了。
听她这样说，他被逗笑了，打趣道：
“夜儿说话真是别具风格。
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子说话像你这般直接又好笑的。
你这样，倒真像是一个男子了。”
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这些有些令人忍俊不禁的言论。
就算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哪本书上的言论是这般形容的。
“我本就是男子，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白霖霜忽地翘上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道。
他也不会看见她在做啥，所以，怎么舒服，就怎么坐。
流双的嘴脸扬了一下，附和道：
“是。夜儿说是，那便是了。”
见他如此上道，白霖霜不得不道，其实某些时候，这家伙确实十分讨喜的。尤其是——对她唯命是从的时候。
那时候真的太过乖巧，让她都觉得，好生欢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两人也在同一时刻停住了说话声。
“进来。”
白霖霜开口道。
不一会儿，露晶就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看到安安静静坐着的两人，露晶恭顺的端着药走了过来。身后的小丫鬟乖巧地提着一个食盒跟在她后面。
眼睛好奇地看向屋内。
当看到流双那一刻，那小丫头顿时停住了。
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露晶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见她还在后面站着，出声提醒道：
“还不快进来，小心主子怪罪！”
那小丫头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来，继而呆呆地提着食盒走进珠帘内。
那眼睛却好像是连在流双的身上，一点也移不开。
“咳。”
白霖霜不由得咳了一声。这像什么话，老是盯着人家看，也要看看别人乐不乐意。
流双本是要沉下去的脸色，因为她这一声咳嗽声阴转晴，换成了笑意，再次盯着她。
那丫头听到白霖霜的咳嗽声，猛然间回魂了。
主子可是不好惹的，她怎么就是控制不住心绪去看那众女子所传长相惊人的流双公子了呢？
虽然她亲眼看到了流双公子，但若是因为这事惹得主子不高兴，会不会将她赶出去？
因为心中的想法，她低下头，加快脚步来到了桌前。
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她将盖子拿开，便将里面的两碗粥端了出来。
目光却是有意识无意识地扫向流双。
白霖霜看向露晶。
露晶收到她的目光，看了那失了分寸的小丫头一眼，开口道：
“还不收拾了出去？”
她的语气冷了起来。有了白霖霜的示意，她的底气顿时足了起来。
白霖霜低下头，看向已放在自己面前的粥，又看向放在流双面前的一碗，便拿起他面前的勺子，准备喂他。
小丫头听到露晶的警告声，惊了一下，忙低下头收拾好食盒垂着头走了出去。
到了门边，才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流双，才完全消失在屋内。
白霖霜扫了那消失的身影，不由得出声道：
“烂桃花可真是多。”
这遗梦轩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在暗地里议论他，想想还是有点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