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他的身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太真切。又或者是其它的原因,幽韵竟觉得,这一刻的他,就犹如神邸降临,福泽大地,迷蒙之中换了个灵魂。
“小姐,他是?”
幽韵疑惑地看向了白霖霜。听小姐的语气,就可看出小姐与这人是熟识的。小姐何曾结识了这么一号人物?
白霖霜扫了她一眼,瞥向公孙青寒,嘲讽一笑:
“他呀,他不像鬼,他就是一个魔鬼。”
心中却在想,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偶像吗?如今人在眼前,却是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盲目崇拜”。还有不知道偶像的长相的?这样说来,并不算是死忠粉。若是死忠粉,仅凭一道身影便可识得。而且,他还说话了,难道听声音还听不出来吗?当是十分稀奇了。
很久之后,她才真正明白不识的缘由。
“哦。魔鬼?霜儿从哪儿看出我是魔鬼了?从我的长相,或者是衣着,还是我的话中,亦或者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事,你才会以为我是魔鬼?”
公孙青寒忽然向这边走过来,站在白霖霜面前的幽韵的腿颤了一颤。
白霖霜不由得讶异。
这人真是毫无风度,居然会对幽韵施压?她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那么做?是出于什么理由才能让他有这种闲情?
真没见过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是便是,哪由得我解释?是不是您心中不是该有些数吗?还需要我来强调?幼稚。”
她发现幽韵的腿越发抖得厉害,连手都跟着微微抖动,她忙拉过幽韵,往自己身后塞去。
“小姐?您……”
您为什么不让奴婢为您挡着他?幽韵本是想问出这句话,但在白霖霜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下,她住了嘴。
忍不住看了看对面那人一眼,她低下了头。
白霖霜见她老实了,才又望向了对面的男子。他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那每一个脚印,都好像踏在自己的心上,沉重,冗杂。
“有数?强调?有数的是我将你……该强调的也是那夜我将你……”
他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让白霖霜提起了心脏。那每一字落下,她便觉得自己的心凉了几分。可他偏偏每一句话都只说那么半边,让那些话听起来更加神秘,似乎她与他真的有发生什么见不得人一样。
那夜吗?那夜是哪夜?
“寒世子?”
幽韵总算看清了公孙青寒的样子。她的心神一松。还以为遇到了什么歹徒呢,原来是寒世子。小姐与寒世子本就是老相识,也算是小时候最亲密无间的玩伴,这时候巧遇,肯定是有许多话需要说吧?
“幽韵,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白霖霜的声音传进幽韵的耳里。
“好,那小姐可要和寒世子好好说话,不要大动干戈。小姐与世子许久未一起谈心了,该是好好抓住这一机会,说说心里话。”
幽韵捂嘴一笑,擦了擦刚才吓出的汗,笑嘻嘻地说道。
继而对白霖霜和公孙青寒行了一礼,竟哼着小曲走了出去,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白霖霜被她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搞得有些懵。
这演的是哪出?认出这家伙后就那么兴奋?刚才不是还护着她吗?原本是怕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才让她出去的,这下就像是幽韵早就想出去了,她不赶她也会离去一般。
她不由得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这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那个白眼好似落进了公孙青寒的眼里。面具下的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却不过瞬间,就消失了。
“你将她支走,是怕她听见什么秘密?还是想要与我单独相处,做点什么想要做的事?”
眨眼之间,他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与自己仅有一尺之距。
他停下了脚步。
白霖霜看了一眼走得远远的幽韵,暗叹真是一个不靠谱的队友。
使劲逼自己将目光转回来,轻猫淡写地扫着眼前的人,嘴里更是懒散地道:
“关你啥事?我支走她我乐意,不支走她也与你没啥干系。秘密?什么秘密?我与你有秘密吗?与你单独相处?你倒是挺看得起自己。我只是想警告你,那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就不要试图杜撰什么虚妄的东西去哄骗别人,相信你的都是没有脑子的傻瓜。”
白霖霜微微退后一步,试图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说话便说话,为什么要走近?三尺之距的洁癖呢?是哄人的,是摆设?
“这么说,你是傻瓜?”
他的耳朵动了一动,也走上前一步,与刚才保持的距离丝毫不差。
“我是说你是,怎么就说成我了?你是耳鸣吗?”
白霖霜再次退了一步。
“呵,你不是才说相信我的都是没有脑子的傻瓜呢?若是你不相信,你解释什么,或者是掩饰什么?你是在逃避事实?”
公孙青寒又上前一步,使距离完全没变。
“你……有什么可解释和掩饰的,就算是在解释和掩饰,那是我的事情,你凭什么干涉?你才是傻瓜。”
白霖霜再往后退去。
打是打不过了,她逃不就得了。
“没有吗?凭我是当事者,我便有权干涉。要是我将这事说与那太子殿下,你猜,他还会毫无芥蒂的娶你吗?你以为他还能把你当做他真正的太子妃?你以为太子妃真那么好当?”
他又接着跟上。
白霖霜有些恼火。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再说,她哪里得罪他了?为何总是屡屡接近她?那次是到她的床上,还有一次是在遗梦轩,还有在落云寺,这一次,是在这隐蔽的亭子之中,那下一次,又会是哪?那下下次,再下下次……
她忽然一醒悟,这是在想什么?还是眼前之事重要,眼前之事未解决,谈何将来?
“当不当太子妃,与你有什么关系?太子殿下喜不喜欢我,那是我的事,你又有什么立场来说?就算你与他说了,我解释解释便得了,你做了这些于你有什么好处?公孙青寒,你是不是有病?我与你认识吗?熟悉吗?就算是从前认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
都说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是过去,也只能是过去。谁没有年少轻狂?谁没有年少懵懂?那些过往,都是因为太小而不懂事,才会做了一些如今听起来都觉得十分荒诞的事情,那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觉得你真的有必要检省一下自己的言行,不要出来让人笑话。
我听说的公孙青寒可不是这样一个如此令人厌恶的人。”
白霖霜觉得着实烦恼。她也被他这几日的打扰,时不时的出现弄得烦躁。
她继续往后退去。
有些事情,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些。
“与我无关?年少轻狂?笑话?好一个年少轻狂,好一个与我无关。”
白霖霜的背部猛地撞到身后的柱子上,她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抖。
她看到他突地几个迈步,就将自己逼到了这里。
那本是一向冷硬的话语里居然似生出了几分怒气,隐在面具下的唇角也勾起了几抹凉薄的弧度。她说不清是真的嘲讽,还是假意的嘲讽。只是清楚地感觉到,那副面具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
可她就是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没有任何吸引力的人的戏,将自己置身事外得彻底,完全。
“呵,你倒是撇得一干二净。厌恶我?白霖霜,你一直便是如此认为的?你就是一直这么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