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殿主虽有时脾性是差了些,可对姑娘,那是十足十的好。姑娘受伤昏迷那几日,他几乎一步也没离开过姑娘,除了下人为姑娘换衣时,他都侯在身旁,喂药喝粥,都是他一手管控。殿主对姑娘的心思,怕是找遍天下男子,再无第二个这样的了。”
“姑娘说,像殿主那样的男子,这样真心待一个姑娘,那姑娘是修了多少辈子的福分啊!男人三妻四妾,可殿主对姑娘,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他身边从没有别的女人,奴婢只见过姑娘与他亲近。”
……
那丫鬟许是见自己好相处,也不惧怕她,很是聒噪。她想,这些人在他面前,都十分畏畏缩缩,显然是害怕他至极。如今为他说话,也是想要博得更多的好感。也许又是见他对她过于用心,所以想想,或许她就是未来的主子,如果能得她欢心,也是未来生命的一大保障。毕竟,梅容宇嗜血成性,天下人都知道。而她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凶恶了。
日子细数着过,漫长又短暂,兜兜转转就到了五月。梅容宇天天胶在她身旁,不仅在吃上大变魔术,也带着她在梅逸殿上上下下转了无数遍。她虽不想去,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实在太过于倔强,所以,她也只能当做打发日子,度度光阴罢了。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人也没想象中令人讨厌。反倒是既霸道又有趣,十分照顾她的感受。不过在某些事情上,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别人忤逆不得。或许,这就是作为一个上位者的自尊专横。
她脸上的伤也好了大半,伤口处渐渐愈合。身上的伤口也在梅容宇尽心尽力又是找药又是寻医的努力下,只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伤痕。要说医术,除了龙霄天,怕是她自己的较为高深了。只是,由于这伤口新旧交替救回来也耽搁了多日,就算她医术高明,也是不能完全去除。脸上的两道,倒是不知梅容宇到哪里弄的上好膏药,擦上去就要好得快些,能完全恢复。
他说,还是要为她找上好的药,根除她身上的疤痕。她笑了笑,面部示人,太过狰狞的确骇人,可何尝不是检验人心最好的方法。身上伤口不曾示人,如果不能痊愈,那也无所谓。
这日,他带着她一起到梅林中漫步。知晓她伤已经好了大概,就决定来个烤鱼开荤。下人们早已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他动手。
她躺在一张软榻上,斜斜瞥着他。她倒要看一看,这家伙能有什么绝技。却不曾想,那弄好的鱼在他手上扑腾半天,他却不知怎么下手。一上手就又滑了出去。显然是不懂得如何将鱼抓紧。她却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只是淡淡看着。红色衣袍在地上摩擦,不一会儿就沾了些灰。他也浑不在意,一心扑在烤鱼大业上。捣鼓了许久,她终于见他将鱼串了烤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对此事一窍不通,连火候翻烤都不太懂得掌控。终是,结果可以想象。最后加上调料,也拯救不了那烤糊了的鱼。他似乎觉得很没面子,叫下人搬了几坛酒独自酌饮。而她,又只能吃下人端来的饭菜了。饭至中旬,就见那本是孤独静默饮酒的人闪身就上了对面的梅树。她低下头吃得起劲时,猛然听到一声巨响,动作快过意识,抬头观望间,一道红色身影软软倒在了梅树下。仔细观察推算,那明明就是从树上狠狠地摔下来的,不带任何修饰,不拖泥带水。
嘴里的饭就这样喷了出来。那夜,他喝醉酒,说了许多胡话,做了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每每回想,她总是记得他说的那句:“菡儿,你是不是,又喜欢上公孙青寒了?”
她发现,每当他总是想要区别些什么时,总会叫她菡儿。而他口中所谓的“又”,也废了她不少心思斟酌。她猜测,她与公孙青寒,的确有那么一段往事,值得深深记忆和怀念。只是她忘记了,因而,无法去真正体会那一种感受。可是他身边的人不是她了,她身边的人也未必是他。
五月十二。
梅容宇与她成亲时日就在明日。她的伤势也无碍。夜晚的空气中也有炎热的种种迹象。轻披纱裙,却还是有一种炎热感袭进身体,令人烦躁不堪。星星点缀着朗月星空,梅花香气顺着微风扑鼻,减去了燥热的程度。
身旁的小丫鬟寸步不离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立着。摇晃着手上的秋千绳,脚与地面碰撞间带起秋千舞动,她玩得不亦乐乎。抬眼望向月亮高度,她慢慢站起了身,与丫鬟一同回了房。
今夜却是意外地没有看到梅容宇,她撇头询问,“梅容宇呢?”
那小丫鬟颤了一颤,虽然对她的叫法已经习以为常,内心却是不由慌乱。也只有她,才敢对殿主直呼其名。
“回姑娘,殿主在他的房间。明日就是您与殿主的成婚之日。按理来说,今夜最好不要相见。”
她扬唇冷笑。多日以来,他都是歇在软榻上,守了多回。这俗礼也没有多稀奇了。他当真要当一回事,也真是多此一举。
二话不说,她就抬步往他房中而去。似是有意而为,她的房间不过与他的在临近位置。进到他房间时,却见他正在盯着他的大红喜服出神。听到脚步声,他回过身来,见到是她不由得惊喜满怀。挥退了丫鬟,他上前来问,“怎么过来了?是不是今夜我不在,不安心?”
丫鬟本是以为又要受罚,谁知对方竟然满脸笑意,让她安然离开,忙踩着匆匆的脚步退了,深怕晚一步,遭遇什么不测。
她望着他。男子眉眼精致,眉峰锐利却温柔,眼中一汪江水,暖暖洋洋,霎时动人。
淡淡回了句,“不是。只是想来见你一面。”
人心真是个复杂的东西。人人期盼想要的东西,还是有那么些人不屑一顾。因为不喜,因为不想。她不明白何时是真心,何时是假意。她自知身份敏感,有些事,需要仔细谋划,才能保全自己。
梅容宇肆然一笑,更靠近了她一些,两人只有半米之距,她看见他额间朱砂美妙甚好,“傻瓜,想见我一面,不是迟早的事?虽说我不在乎这凡尘风俗,但是不能不考虑你啊。喜婆说,成亲前不宜见面,且过了今夜再说。明日就是你我大婚之日,成亲之后,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女子的行为似乎出人意料,但这却是他求之不得的。若是时时如此,该有多好!她可还是初次同他说这样的话。
她猛然顿了顿,心中仿佛被什么击住,捏了捏掌心,直到有清晰的痛楚传来,她才轻笑了笑,“好!”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应答。往常都是冷漠以及不悦。成亲这事,明知道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可是他等不了了。他不能再让她回到那人身边去。所以,一切才会那么仓促。他想给她天下最盛大的仪式,可又怕夜长梦多,因而,这个消息不得不封锁。等她成为了他的妻子,他自然会将这消息公布于世。那时候,他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却在他思索间,面前的人无声闪现,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嘴上一阵柔软传来,身体一震。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她。这时,她翘开了他的嘴。一抹清新香甜弥漫口腔,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包裹着他身上所有细胞。仿若处在一处绝佳仙境,阳光温暖笼罩,山水青秀,风光旖旎,美景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