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奇屁颠屁颠地来到华长利的办公室,直接把门关上,说:“华镇长,华镇长,我我我侄这个店可千万不能给他关呐!”
华长利说:“夏镇长,就你侄子这种公然宰客的行为,他这个店还能开下去吗?如果让他这个店开下去,简直是天理难容。”
夏长奇恨不得给华长利跪下,说:“华镇长,华镇长,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有话好说,今天晚上,让我这个侄子好好的表示表示。我这个侄子啊,好不容易开了这么一个餐厅,这钱可都是借的。”
华长利说:“不管这钱是怎么来的,明明是几百块钱的饭菜,可他居然要我3800块钱。你知道这个‘江上人家’餐厅开了多长时间吗?他宰了多少个客了?举报信你也没少接吧?都到了你这里,你都干了什么?
我虽然不能说你懒政,我看你简直就是包庇!”
夏长奇说:“是的是的,我是犯错误,我承认,以后改,以后改。”
华长利说:“夏镇长,我问你,这个江上餐厅你有没有股份?你是不是入了股?”
夏长奇马上一怔,说:“不可能,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华长利说:“你瞒不了我。就这么说吧,看在你是镇里老领导的面子上,要想让你侄子这个餐厅不被关,他可要好好整顿,3天以后可以让他开张,如果再出现宰客的行为,那谁也帮不了你。”
夏长奇点头作揖地说:“一定的,一定的,一定让他改正。”
华镇长刚要拿出一叠钱来,华长利笑着说:“夏镇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缺钱的人吗?再说你给我的仨瓜俩枣够干什么的?行了,看在你是老镇长、镇里老领导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可以不做计较,但是罚款是避免不了的。你这些钱是多少钱?”
夏长奇说:“2万,2万,你就把这笔钱交罚款。”华长利说:“但是这笔钱交罚款还不够,你直接交财政所。你记着,凡是在这一个月内出现宰客、被举报的现象,每家罚款5万。”夏长奇马上说:“好好好,罚,一定要罚。”华长利说:“对于你工作失职怎么办?”夏长奇说:“我改。”
华长利说:“对于你工作失职,有必要给你一个记过的处分。但还要考虑一下,你要拿出一个姿态出来,也许也就算了。现在可要看你的行动了。”
夏长奇将近40岁,在华长利这个20多岁的副镇长面前,简直是丢尽了脸,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
这时,张军走了进来。
张军刚要开口,华长利说:“张镇长,你是不是要问张大江儿子那笔补偿的事?”张军说:“120万应该可以了。”华长利说:“我向郝书记汇报了,郝书记不同意。郝书记说,像这种狮子大开口,简直跟欺诈一样,再说我们也没做任何错事,不必担责,所以不管是赔偿金还是抚恤金,免了,不给了。”
张军立刻急切地说:“华镇长,这怎么可以呀?分明开会讨论通过的。”
华长利说:“我不是说了吗?最后还要交到郝书记那里定夺,郝书记不同意,开会也没用。郝书记说的话,你总不会不听吧?”张军立刻像霜打的茄子,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华长利。
这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在乡镇,一个镇委书记的话简直就是圣旨,别说副镇长,就是镇长郑国强说的话,到了书记那里也不那么好使,何况现在郝心怡已经是县委常委了。
张军无奈地说:“华镇长,但愿这场官司你能打成功。”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对乡镇一级政府而言,收到控告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对华长利来说,这却是件新奇事。
他随即给律师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律师接通后问道:“华镇长吧?两天后就要开庭了,开庭前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不想坐下来谈一谈吗?这件事或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华长利回复道:“傅律师,没办法。你们控诉我们,我们也只能接招了。后天我准时到庭。”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郝心怡打来电话,让华长利晚上去郝月那里。
华长利眼下最关心的,是郝心怡的婚姻状况和她下一步的工作调动问题。下班后,他开车来到县城,在郝心怡的住处等候。
不一会儿,郝心怡开门走了进来。这次见面,两人似乎都各有心事,不再像以往那样热情主动。郝心怡换了衣服,洗了洗脸,恢复了素颜的模样,看上去清纯可爱。
华长利忽然发现,最近这段时间,郝心怡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比前些日子稍微显得苍老了些。但到底是30岁的女人,还留着青春的尾巴。
一想到郝心怡就要跟唐孝义真正走到一起,华长利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从给郝心怡开车,到帮她争取进入县委常委,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一旦这个女人离开铁岭镇,成为唐孝义的老婆,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荒唐起来。
郝心怡站在华长利面前,说:“华长利,你有什么心里话就跟我说吧。今天晚上我的时间属于你。”
华长利有些激动:“郝书记,那咱可就有啥说啥了。”
郝心怡坐下,点头:“当然,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华长利直言:“唐孝义他老娘80岁生日那天,你跟唐孝义……是他主动,还是你主动?还是你们俩都有这个意思?我原本以为那只是一次小小的偷欢,没想到你们居然真要走到一起。
你就真愿意嫁给唐孝义那个50来岁的男人?徐大力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毕竟是你原配老公,才三十几岁,正是般配的年纪。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
郝心怡皱着眉头说:“长利,我们两个虽然发生过密切关系,神不知鬼不觉的,居然也产生了一段感情。但你还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吧?我离婚与不离婚,我跟唐孝义有什么样的结果,不是你能干涉的吧?”
华长利苦笑着摇摇头:“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干涉你呢?再说你也不会成为我的老婆,我也不会认你这个老婆,可是接下来的关系可就尴尬了。唐孝义已经明显表示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我,我也喜欢唐迪飞。如果你成了唐孝义的老婆,那你是我什么?你不成了我老丈母娘了,这他妈可是个新鲜事。”
郝心怡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听到华长利这么一说,她眨巴眨巴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真的啊,别说你跟唐孝义的女儿结婚,我跟唐孝义如果真的结婚,我可就成了你的……”
华长利一听这话,突然来了气,上去一把就把郝心怡拉了起来,一下子抱在怀里,紧紧收拢着双臂,似乎要给她造成一种疼痛的感觉。
而郝心怡也任凭华长利对自己“虐待”。她说:“如果真是这样,还真的有点尴尬哈,是吧?我是你的老丈母娘,我们两个过去还有这样的关系。我操,有意思。”
华长利激烈地说:“这他妈是没有意思吗?如果我们在一起家庭聚会,我是跟你亲近呢?还是跟唐孝义的女儿亲近?”
郝心怡说:“那还用说,那个时候我就成为唐孝义的老婆,你和唐迪飞是夫妻,我们当然要有本质的区别。”
华长利说:“可是我叫你什么?我叫你妈,我管你叫阿姨?这他妈简直是乱了套了。”
郝心怡说:“快松开手。这件事我们还真得达成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协议,毕竟这不是小事。如果只是平常的工作关系也就算了,可现在关系越来越复杂,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难办。”
“说穿了,长利,这段时间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心里清楚。我也喜欢你的聪明劲。”
她顿了顿,“可要是让我这个30岁的女人,成了你的丈母娘或者阿姨,我心里怎么都不舒服啊。”
华长利想到唐孝义对郝心怡的态度——一提起她,唐孝义眼角眉梢都浸着喜欢与兴奋。
这说明唐孝义对郝心怡是真心的。他将郝心怡拉到身边,轻轻搂住说:“我的姐,唐孝义很喜欢你,如果你真想嫁给他,我也干涉不了。
但有句话得说清楚:一旦你成了他的老婆,就得离开铁岭镇,不可能继续在绥阳县当县委常委,这是原则问题。”
“我心里真的很失落。”他声音低沉,“既因为你要成为唐孝义的老婆,我再不能和你有任何密切接触;也因为要失去你这么好的领导,心里乱糟糟的。”
郝心怡也动了感情:“长利,我懂你的心思。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虽然我们不可能成为夫妻,但你始终把我当亲人——你不喜欢我妹,但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
华长利心生感慨,再次将郝心怡抱进怀里。她乖乖地靠在他胸前,望着他的下巴,心里也满是矛盾。就在这时,郝心怡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微微一怔,对华长利说:“是唐孝义打来的,你别吱声。”
华长利摇了摇头,反而将郝心怡搂得更紧。他忽然有种即将失去这个女人的强烈预感。
郝心怡无奈,只好接起电话:“孝义,有什么事?”唐孝义说:“哎,宝贝,你在哪儿呢?”
郝心怡说:“我在县城我妹这儿,等她一起出去吃饭。”
唐孝义说:“来我这儿吧,跟你说件家里的事。你知道我女儿和华长利早有接触,他俩感情不一般,我也看好华长利这年轻人。昨天他来我这儿,我把话挑明了——我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以后华长利就是我女婿。”
郝心怡故作惊讶:“唐孝义,你说什么?让华长利当你女婿?这怎么可能?我和华长利天天在一起,要是我真跟你结婚,他不成了我的……”
唐孝义笑着打断:“你是我老婆,他当然就是你女婿啊!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这关系很正常。你可能一时不好意思,慢慢就习惯了。”
郝心怡有些激动:“我不习惯这样的关系!”
唐孝义说:“今晚来我这儿,我让女儿给华长利打电话,叫他也来。反正将来都是一家人,提前见个面,咱们来个‘双向奔赴’。”
郝心怡犹豫道:“孝义,这……”
唐孝义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可能的?我50岁,你30岁;我女儿22岁,华长利26岁,我们成为一家人,总有些看似难以接受的现实,磨合磨合就好了。”
郝心怡有些委屈地说:“我刚30岁,一下子就成了华长利的老丈母娘?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可笑吗?人家是堂堂副镇长,比我小不了几岁。”
唐孝义笑着说:“行了,别纠结了,来我这儿让我亲亲。”
郝心怡无奈道:“好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唐孝义催促:“快点啊,我可着急了。”说完挂了电话。
郝心怡转身看向华长利:“我以后成了你丈母娘,你能接受吗?”
华长利说:“你成为我老婆,我都能接受。但你成为我丈母娘,我怎么接受?”
郝心怡叹气道:“真是荒唐透顶。”
华长利说:“问题是我和唐迪飞是正常恋爱,你和唐孝义却……”
郝心怡打断:“我和唐孝义有什么不正常?”
华长利直言:“你还没离婚呢,徐大力算怎么回事?”
提到徐大力,郝心怡又有些纠结:“本来我和他早就该离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也清楚……”
就在这时,华长利的手机响了——打来电话的正是唐迪飞。
“长力哥,今晚还请你到我家来。我爸说,把他女朋友也叫来——她是你上司,姓郝。我爸这是老牛吃嫩草呢,听说那姓郝的又年轻又漂亮。我想得开,你见一面,将来咱们都是一家人。”
华长利听唐继飞这么说,无奈道:“行吧,这上司确实年轻漂亮,可要是成了你爸老婆、你后妈,不也成我后妈了?她就成我丈母娘了,从领导变丈母娘,咋这么别扭。”
郝心怡伸手在华长利肚子上掐了一把。唐继飞说:“我尊重我爸选择,他单了这么多年不容易,男人没女人咋行?趁现在还是县委书记,年纪也不大,赶紧找个,我支持。我支持,你可得支持啊!”
华长利笑:“你支持我当然支持,那是你爸。”
唐继飞笑:“我爸以后也会是你爸的。就这么定,在家等你!”说完挂了电话。
华长利和郝心怡面面相觑,噗嗤笑出声。
郝心怡骂:“妈的,这算啥事?以后咱们关系全乱了,再不能这么亲密了。”华长利问:“那我以后单独见你行吗?”郝心怡说:“也不行。”突然,华长利和郝心怡紧紧凝视着彼此,目光里满是矛盾、情意,还有一种特殊的渴望——他们清楚,从这一刻起,关系将发生决定性转变。
此刻,唐孝义正打算把郝心怡调出睢阳县。今后,两人再见一面,尤其是单独见面,几乎绝无可能。若真有了逾越之举,无论是唐孝义还是唐继飞,都绝不会接受。
郝心怡忽然浑身颤抖:“长利,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我心里难受。”
华长利喉结滚动:“你以为我好受?这一年多,从给你当司机到现在,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你。可以后……你成了唐继飞的后妈,我跟他成了连襟,你就是我丈母娘。这落差也太大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郝心怡拽进怀里。她仰头吻住他的脸,声音发颤:“最后一次……就当告别。”
华长利重重点头。两人相拥着倒向床铺,仿佛卷入一场汹涌的潮水,在即将崩塌的关系前,抓住最后一丝灼热的余温。汹涌的激情终于褪去。郝心怡撑起身子低声道:“快走吧,他们该等急了。”华长利仍躺在那里,指尖摩挲着床单,仿佛在贪恋最后一丝温度。
“以后你可以去我妹那儿……你们怎样都行,我也能来。”郝心怡裹着被子侧过身,目光在他背上逡巡。
华长利摇头:“不可能的,纸包不住火。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得守规矩。”他扯过衣服往身上套,金属拉链拉到一半,忽然顿住。
郝心怡猛地将他拽回怀里,滚烫的吻雨点般落在他裸露的胸膛、腹部,指尖紧扣着他的腰际,仿佛要把这人刻进骨髓里。良久,她松开手,眼尾泛红:“去吧……怎么像生死诀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