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在她脑海里激流回转，像是一根尖刺一样，狠狠地插在她的身体里，与她身体一半相融，拔不出来，又无法彻底消融，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如鲠在喉，让人格外的难受。
“醒了？”
那柳建南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药，药效倒是挺猛的，昨日虽然被他略微压制了一段时间，但之后药效发作之时，司空雪还真是一点意识都没有，而且足足昏睡了将近七个时辰，直到第二天凌晨。
“嗯，醒了。”
这一趟昏睡，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现在司空雪的精神是前所未有的饱满，也就这就是休息的时间过长，导致精神过盛吧。
“醒了就好，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来。”
接近七个时辰的昏睡，昨夜的晚饭她也没有时间去吃，截止今天，腹中自然是空空如也，杨戬与她说了一声，却也不是询问的意思，起了身出去，不过盏茶功夫，他便再度进门，手上多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的是一个不大的瓦罐，还有一副碗勺。
“这个时间点，府中的丫鬟们都还没有起身，我随便做的，你且将就一下，不好吃我也没办法。”
昨日午时刚过，未时时分回的府院，七个时辰过去，此时还刚刚只是丑时末端，距离寅时都还有一段时间，府中丫鬟就算再怎么勤奋，也不至于这个时间点就起来干活。
“你做的？你居然还会煮粥？”
一听是杨戬亲自下厨，司空雪倒是直接就来了兴趣，不等杨戬把托盘放稳，她就好奇的伸手拿开了盖子，盖子掀开的一瞬间，一道白色的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几分淡淡的清香，一下子就勾起了她的馋虫。毕竟是腹中饿了许久，禁不起诱惑，现在哪怕是两个热腾腾的馒头放在她面前，只怕她也会流口水吧。
“复杂的倒是不会，不过简单的还是会一些的。”
一碗红枣莲子粥，前后不过寥寥几种食材而已，洗干净放进去，唯一需要注意的就只是火候的把控而已，对于他来说，这并不难。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光是这道香气就让人食欲大增，想来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就只是一碗粥而已，除了煮糊，把盐当糖放进去之外，还能有多难喝？毕竟是做的第一顿饭，她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不是？
瓦罐里的汤勺盛了两下，装下了半只瓷碗，急匆匆的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她才想起来会不会很烫的问题，但勺子入了口，却只是一股温热，不凉，不烫，能入口，近乎于恰到好处的温度。
她诧异的抬起了眉眼，看了一下杨戬，却看到杨戬也正微笑着看着她，司空雪心头莫名一颤，带着几分慌乱的低下头，然后“专心”的对付起眼前的事物。
“吃饱了吗？”
考虑到司空雪的“饭量”，这一罐子的汤差不多也能盛个三四碗，倒也不是说一定要让她喝撑，但垫一下肚子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还好吧。”
填饱了肚子，身体自然也舒服了许多，司空雪盘坐在床上，惬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杨戬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好拿出去，许久过后，又走进来，手中却是多了一盘可口的糕点。司空雪眼珠子一转，突然好奇的问道。
“老杨，你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是不是以前见过？”
“嗯？”
杨戬放下盘子的手微微一抖，不动声色的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说？”
“为什么？那你告诉我，咱们俩现在在哪儿？”
“你的房间。”
“对啊，这是我的房间，那你再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辰？”
“大概寅时不到吧，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
司空雪瞪大眼睛，开始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算了起来，“寅时，天还没亮吧，就算不说半夜三更，那也是大晚上的吧，在我的房间，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哎，大半夜孤男寡女的，大哥，你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这……”
司空雪不说，杨戬都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的确，按照世俗的说法，如此行径确实极为不妥，对杨戬一个男人倒是无妨，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却是毁坏名节的大事。
“按理说，我应该把你赶走才是。再不济，也多少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我爹之外，就只有京城府中以前的老管家进过我的房间。其他的人，比如说那个柳建南，我连看到他站在我的门前都会觉得格外的不舒服。偏偏你吧……我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排斥。总感觉……”
“感觉什么？”
“感觉，就好像是很熟悉的人一样，我能确信你不会害我，所以很放心你离我很近的举动，就跟……跟我爹一样，不会让我产生很排斥的感觉。”
司空雪如实回答，这些话也就是今日说出来，以前她自己也不太注重这方面的事情，也就是今天，突然冒出来这个念头，然后她才发现这方面的异常。
包括今天在内，从杨戬进入司空府之后，她就一直有这样类似的心理，仿佛就不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而是一个认识了许久的熟人，纵然分别过有些生疏，可再次见面之后，也总能很快回到以前的状态。
“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司空雪两只眼睛一直放在杨戬的身上，眼中的狐疑越发的重，她总觉得杨戬似曾相识，可左看右看，这张面容她又实在没什么印象，按说，以杨戬这样的模样，若她以前见过，就不应该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才对，怎么着也得留下一个大致的轮廓，可她可以确定，她真的没有见过这张脸。但这种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我长的比较面善吧，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而事实上，我也并不是什么恶人，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理由吗？他自然知晓，那刻在灵魂当中的记忆，纵使经过抹除，也总会有一些深埋的痕迹，尤其是所谓的“感觉”，这种情绪很奇妙，明明是一种不存在的“东西”，却偏偏无法让人无视，很多时候，“感觉”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切——！”
这个理由司空雪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理由的话，又该怎么解释这种事情？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且作罢，司空雪拿起一块桌子上的糕点，放到嘴边，又突然停了一下，斜眼望了一眼没什么变化的杨戬，猛然问了一句。
“我说，你认识一个叫司空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