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雪沉默了,像方逸清这样的仇恨,真的,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都不为过,虽然她还是觉得村子里的人并非全都该死,但至少,她现在也找不到任何劝说的理由了。
“我很感谢两位对我的帮助,我方逸清说话算话,日后倘若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事情,我方逸清只要活着,只要能办到,必然会倾其所有,绝不推辞。”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方逸清不会不明白,他大概率猜到杨戬最初的想法,那就是救助他旁边的司空雪。其实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编造一段理由,来让杨戬继续帮助他,只要司空雪体内的“毒”没被解除,杨戬就很有可能抽不开身。
但他不想那么做,杨戬和司空雪救了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虽然心中满是仇恨,却也不想做利用救命恩人的事情,如此狼心狗肺之举,他方逸清做不出来,也不屑于去做。
眼下,他如实的说出了司空雪身体的情况,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杨戬和司空雪完全可以就此离开,而他,会继续留在这里“复仇”,虽然可能会有些艰难,但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失败,那村子里的人,大部分的依仗都来自于那个毒医,但他医术如此精湛,他不觉得自己会输给那个用毒的家伙。
所以,他在此时向杨戬他们说出这样的话,既是承诺,也有告别的意思。
“你觉得呢?”
杨戬听出了方逸清的意思,他本人倒是无所谓,无论是那些村民还是周围的那些“毒雾”,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威胁。无论是就此离开,还是以举手之劳帮助方逸清完成复仇,他都无所谓,所以眼下就只能看司空雪会怎么选择了。
“这……”
司空雪确实有些犹豫不决,她心里是想着要就此离开的,毕竟这里的事情其实与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闲暇之余出来游玩一番,谁曾想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方逸清与那些村民们之间无论有何种恩怨,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眼下她既然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其实她完全可以就此离去。
可是她一想到方逸清会选择复仇,很有可能会杀死所有的村民,她就觉得那些村民太过可怜,尤其是之前见到的那对母子,她仍旧觉得村子里是有一部分无辜的人的。
反之,若是方逸清复仇不成,反而被那个毒医和村长他们杀死,她同样接受不了,毕竟方逸清已经那么可怜,他受到的无妄之灾已经够多了。可怜的他妻儿都无辜惨死,自己还被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可怜他什么都没做做错,就要白白遭受这些苦痛,如果最后还要失去生命,那对他也太不公平了些。
两种结果,无论是哪一种,她心里都没办法接受,所以除了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之外,她的内心,也在告诉她不能就此离去。
“我想……留下来解决这件事情。”
短暂的犹豫过后,司空雪下定了决心。
“方先生,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你要复仇,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错误,但我仍旧觉得村子里有些人是无辜的,尤其是那些孩子们,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他们的大人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但却不应该牵涉到那些孩子,所以……我想留下来帮你,但作为交换,方先生,你可不可以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她并不是愚善,说不出什么以德报怨的傻话,未经他人苦,凭何劝人善?血海深仇,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理由劝方逸清放下仇恨,但眼睁睁的看着无辜之人受牵连,尤其是那些孩子,很可能会因为她的无视而失去生命,她又实在是做不到。
“无辜之人?”
方逸清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如果是换做别的任何一个人,敢和他说这样的话,他一定不会理会,甚至可能会偏激的觉得对方是在与他为敌。但是司空雪和杨戬是他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的话,他总是要听一听的,而事实上,司空雪说的也没错,确实有些道理,最起码指的那些孩子们这一点没有错,那些大人们或许每一个都该死,但那些懵懂无知的孩子们却是无辜。
他们大多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都不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大人们做的事情,他们也全然不懂,实在是没办法把罪恶等同的归结到他们的身上。
或许他可能要考虑一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但他也曾经是个医者啊,医者仁心,这份善意,他也曾拥有,只是……
“我答应你。”
什么斩草不除根的道理,他无需考虑,这件事情了结之后,他自己还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考虑或许是在几十年后的事情,也未免太早了些。
“不只是那些孩子,包括村子里那些没有参与虐杀我妻儿的人,倘若他们有心悔改,良心未泯,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多谢方先生。”
司空雪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
“村长,村长,村长大人。”
林中村又到了两日一次的分发食物的时间,自从村子周围的林子里起了毒雾之后,整个村子里的人皆是人心惶惶,没办法外出前往城镇里购买食物,村子里仅剩的东西又不是很多,就连林子里长的野果野菜,也被他们尽可能的挖了回来,可还是撑不了多久。
为了能够尽可能的撑下去,众人不得不把所有的食物都集中了起来,由村长和村子里几个德高望重的人一同看管,然后隔上一段时间便分发一些。
此时村子里的人就是集中在一起做这件事情,所有的人都围在村子里的一座庙院当中,静等着村长和那几个看管的人把食物运过来,但在这途中,从庙院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求救声。
“村长,村长大人,求求你帮帮我,我的同伴快不行了,村长大人,麻烦您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