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看你现在的脸色,如此之差,怎么可能没事儿?”
虽然凌晨的光线并不是十分明朗,但还不至于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司空雪与司空云烈近在咫尺,此刻一抬头,自然就能看到司空云烈那憔悴的面容,还有那一脸若隐若现的皱纹。
“爹。”
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心酸,司空雪双眼再度一红,泪水再度滑落。
“女儿不孝,都不曾关注过父亲的面容,何时已经……已经白了双鬓,爹,边关环境苦,您又……又已经上了年纪,好好留在京城陪陪女儿不好吗?朝廷除了爹以外,又不是没有可用之人了,爹,咱不要再去边关受罪了好吗?”
她是真的担心司空云烈的情况,以前还算好一些,此次经历了那么多事,经历了柳家人的冷漠与无情,她已经彻底只剩司空云烈一个亲人了,此时又看到司空云烈这般面容,她是真的担心,也是有些害怕,害怕司空云烈万一有一天……
“雪儿,真是长大了……”
司空云烈欣慰的点了点头,司空雪一番话,听的他也是双眼微微湿润,他是做父亲的,女儿如此关心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爹已然戎马一生,与沙场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作为军人,最大的荣耀莫过于战死沙场。军人不会有真正休息的时间,如果有,那也注定是一次没有期限的长眠,爹的好雪儿,你当真希望爹休息下来吗?”
“老云。”
司空雪恼怒的咬了咬牙,红着眼严肃的说道,“我可没有与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你……你就不能为了自己,或者说是为了我,远离那个危险的地方吗?而且我就不信了,你这么多年为朝廷奉献这么多,怎么,到现在你年纪大了,朝廷连让你告老回乡都不准吗?这什么狗皇帝,他怎么……”
“我的小祖宗,你可赶紧闭嘴吧。”
司空云烈差点儿没把魂儿吓出来,我的个小乖乖,自家这女儿还真是厉害的紧啊,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从来没有敢如此直接辱骂皇帝的,有过的人,也早就身首异处了。
他是将军,也是朝廷的人,更是臣子,对皇帝的敬畏早已深深的烙印在心底,哪怕是在自家院子里,听到司空雪这么说也是被吓了一跳。
旁边的老仆人早已经是一头冷汗,紧张兮兮的低下了头,一方面感慨自家小姐真是生猛的很,另一方面,还真害怕司空云烈为了灭口就把他给做了,毕竟比起其他任何东西来说,都比不上他的宝贝女儿重要。
“我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司空云烈余怒未消,依旧瞪着眼睛说道,“我爹这么多年驰骋疆场,为朝廷立下不世功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我爹年纪大了,想休息休息也不行吗?如果陛下真的有如此冷酷无情,我就是骂他又能如何?”
她没见过皇帝,从来都没有,对皇帝的敬畏,更多还只是保留在意识层次方面,所以心头压根儿对这玩意儿就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自然不会很怕。
“你……你这臭丫头。”
司空云烈劝说不得,但作为臣子,总要维护一下君主的尊严,板着脸呵斥了一句,却是也不多说了。
“怎么了?”
说话的间隙,后面的杨戬和李副参将等人才姗姗来迟,看到司空雪和司空如此怪异的那边“对峙”,杨戬心头自然很好奇,路过两人旁边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也就问了一句。
“将军。”
李副参将见了司空云烈,自然要躬身见礼,而后司空云烈微微颔首,便也算是见过礼了,再然后,不用别人提醒,他就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杨戬,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关于之前的那一次“试炼”,其结果他早就收到了,是一位手下快马加鞭的结果,在他返京之前,结果就到他手上了,同时到的,还有一个被捏成疙瘩的铁球,可想而知,收到那样一个“回答”的司空云烈会有多震惊。
诚然,他已经对杨戬的实力有过一个大概的定位,但试想不代表猜想,得到结果以后,他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大概的衡量。
同时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也可以放下了以杨戬如此恐怖的实力,如果真想对司空雪做些什么,还真没谁能够拦得住,包括他自己在内。
打也打不过,眼下杨戬对司空雪又确实没什么恶意,倘若杨戬从未想过要伤害司空雪,那么有这样一个强者待在司空雪身边保护,他作为司空雪的父亲,又能多说什么呢?
“杨……少侠。”
再度见面,心情早已不同往日,司空云烈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才落下“少侠”之名。
“司空大人不必客气。”
毕竟是司空雪的父亲,杨戬自然也不能太没有礼貌了,与司空云烈相互颔首,便算是见过礼了,而后视线落在司空云烈的身上,他却是皱了皱眉头,然后好奇的问道。
“司空大人这是……”
“据在下观察,司空将军这伤势似乎还用不着如此装扮吧?”
“坏了。”
司空云烈心头“咯噔”一下,倒是没料到杨戬居然这也看得出来?
“用不着?”
司空雪却是一下子来了精神,眯着眼睛转头看向杨戬,似笑非笑的说道。
“老杨,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需要如此?”
“就是司空大人身上的伤势啊?”
杨戬不明所以,以他的眼力,这些东西自然是看的出来的,他诊断不出人究竟是生了什么病,中了什么毒,但一个人的精气神他却是能看出来的,一个人精神与否,状态是否良好,这些他都能看得出来,而眼下的司空云烈面色颇为红润,脸上的憔悴更多只是表面假象,说他身受重伤?你给我重伤一个,看看还能不能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心中不解,说话之时自然也是依旧奇怪的说道,“明明只是一……呃……”
话说了半截,不经意的回头间,他却是看到了司空云烈怪异的脸色,以及满脸的哀怨,杨戬纵使方才有些奇怪,此刻也早已经明白了过来,看了看司空云烈脸上的无奈,以及司空雪逐渐变黑的脸色,后半句话他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