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宁韵的目光呆滞,死死地盯着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嘴唇哆嗦着,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他的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像一只迷失在茫茫荒原的羔羊,六神无主地望着眼前这个捂着伤口、鲜血淋漓的女人,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我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
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坚硬的地板猛烈撞击,他却仿若失去了痛感。
他的目光在沈铃的伤口与掉落的水果刀之间来回游移,每一次扫视,心中的恐惧便加深一分。
“那个……沈铃……我……我不是故意的……”
宁韵的嗓音沙哑破碎,带着哭腔,听起来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绝望嘶吼。
他试图伸手去触碰沈铃,可手指刚一抬起,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那满手的鲜血此刻成了他不可逾越的罪孽鸿沟。
沈铃虽然面容惨白如纸,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光芒,那光芒甚至盖过了她此刻因失血带来的虚弱与痛苦。
她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用那气若游丝却又饱含恶意的声音说道:“小男人,你以为这就完了?这一刀,不过是个开始……”
说着,她竟不顾腹部涌出的鲜血,挣扎着想要向宁韵靠近,那只沾满血的手在空中无力地抓着,像是要将宁韵一同拖入这无尽的深渊。
宁韵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沈铃如鬼魅般的举动,拼命往后缩,后背紧紧抵着茶几,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滑过脸颊。“沈铃,你别乱来!”
他急忙大喊。
沈铃根本不理睬他的警告,她艰难地撑着腰,努力挪动脚步向他靠近,一步、两步、三步……
她距离他越来越近,近得他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和血腥味混合起来的刺鼻气息。
突然,他听见一阵轻微的“喀嚓”声,沈铃的身子晃了一晃,整个人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她双眼紧闭,嘴角却还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宁韵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在她的鼻子下轻轻一探。
还有呼吸……!
也在这时,外面的佣人似乎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慌乱的呼喊声:“小姐,小姐……!”
为首的女管家匆匆推门而入,她身着一袭素黑的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平日里那副端庄干练的模样此刻却被满脸的惊恐与焦急所取代。
当她的目光扫到躺在血泊之中的沈铃,以及依旧握着水果刀、神色迷茫且哆哆嗦嗦的宁韵时,眼神瞬间如被点燃的火药桶,怒火中烧。
“你这个混蛋,到底对小姐做了什么!”
女管家嘶吼着,几步跨到宁韵跟前,扬起手便要朝他扇去,可手掌悬在半空,看到宁韵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恨恨地放下。
她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救下老大。此刻,沈铃就是她的天,她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小姐抬到客房去!”
女管家冲着身后的佣人厉声喝道,几个年轻力壮的佣人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找来担架,小心翼翼地将沈铃抬了上去,动作轻柔得生怕弄疼了她一分一毫。
女管家又转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宁韵,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把他给我关到地下室去,看好了,别让他跑了!”
几个佣人立刻围拢过来,粗暴地夺下宁韵手中的水果刀,架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宁韵像是失了魂的木偶,任由他们摆布,双腿机械地挪动着,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嘴里还喃喃自语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女管家全然不理会他的呢喃,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张医生,您快来一趟,小姐出事了,伤得很重!”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语速极快,挂断电话后,又匆匆赶向客房,一路上嘴里不停念叨着让老天保佑小姐平安无事。
被拖往地下室的宁韵,一路磕磕绊绊,脑袋时不时撞在门框或墙壁上,他却毫无知觉。
地下室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佣人将他狠狠扔在角落里,锁上了门。
宁韵蜷缩在黑暗中,双手抱膝,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铃那扭曲的笑容和汩汩流血的伤口,那‘我杀人了’的声音愈发响亮,震得他头疼欲裂。
客房里,家庭医生匆匆赶到,迅速打开医药箱,开始为沈铃处理伤口。
女管家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地看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直到医生终于长舒一口气,“暂时稳住了,不过还得密切观察,这一刀刺得太深,失血过多,情况不容乐观。”
女管家闻言,脸色稍稍缓和,点头致谢后,让医生先去休息,自己则守在沈铃床边,眼神中满是决绝:等小姐醒来,再好好发落那个宁韵,敢动小姐一根汗毛,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渐渐褪去浓墨,转而透出几分深蓝,像极了那神秘幽冷的暗夜深渊。
沈铃的伤口虽然已包扎处理,但脸色却始终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起色。
女管家坐在床边,双手紧握着沈铃的手,时不时用沾湿的棉签替她润唇。她目光担忧地望着那张惨白虚弱的脸庞,心底满是酸楚。
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沈铃的脸庞,轻声念叨着:“小姐,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
时间仿佛凝固了,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悄悄爬上窗台,洒在床边时,沈铃才微微睁开双眼。
女管家见状,急忙凑到她耳边,低声呼喊道:“小姐,小姐?”
沈铃的眼眸缓缓睁开,眼神却有些涣散,过了片刻,才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满脸焦急的女管家。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水……”
女管家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沈铃,将水杯凑到她嘴边,轻声道:“小姐,慢点儿喝。”
沈铃小口小口地抿着,每咽一口,眉头都轻轻皱一下,似乎牵动了腹部的伤口。
待缓过劲儿来,沈铃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冷不丁开口问道:“宁韵呢?”
女管家微微一怔,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恨意,“小姐,那混蛋被关在地下室呢,您放心,跑不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