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要这样众目睽睽的受审问,还是代表国家最高司法机构的三法司联合审讯。
虽然在上午的审讯中,她也这样说过不少的话,但那会更像是原告方状师的身份,如今才是正经受审,做为一个贼匪,能被国家最高权力机关会审,她这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吧?
不过王怡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疑。
“我同靖安郡主一起去领食盒,我领了弟弟的,拿不了这么多份,便让郡主帮着,郡主看着纪家还没有派人来领,觉得纪世子腿脚不便,好心先给他送了过去,我们两个可以互相为证,全程都没有动过食盒。”
“那在靖安郡主进房之后呢?”
王怡真愣了一下,进房之后?自然就无人看见了。
纪松凝带的小厮排队去领食盒和讨要甜点,纪松凝自己在屋子里,要不然靖安要怎么做下“非礼现场”,让王怡真来撞破啊。
“你的意思是我有嫌疑了?”靖安吼道:“我心仪纪世子啊,只是想同他一起用餐,我为什么要杀他?不信你们问问纪家人,是不是早就说好的,今天我跟纪松凝一起用餐,过后叫他去公主府向我提亲?我神经啊,我为什么要杀自己心仪的夫婿人选?当然我也看得出纪松凝其实也并不喜欢我,可是他家已经应下了,他也没有反对啊。”
靖安越说越激动。
一开始纪松凝死了,她就近在屋里目睹了整个过程,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如今这么吼着吼着,倒是吼出些力气来,一边说话一边哭,说完了“心仪的夫婿人选”几个字,靖安直接站在场中间嚎啕大哭开了。
啊啊啊啊……这姑娘真爽快,说的一众老大爷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家姐妹为了纪松凝争夫、人选从国公侄女换到了国公亲女,永明县主为了纪松凝害人、如今县主刚死,又一个郡主看上了他,这纪松凝突然之间在众人的心里就跟个红颜妖孽似的,每次出事这婚事人选还节节高,要是今天死的是靖安,是不是他还得娶公主啊?
可是靖安说的话再有道理,也只是道理,她进了屋之后,没有其它的人,若是抓不出下毒的人来,她总归还是有嫌疑。
靖安还在哭着,跟着她的丫环却紧张到不行,扑过来抓着王怡真道:“王大小姐,你可是我们郡主最好的朋友啊,你不是会查案么?你去查查那几个婆子,到底是谁下的毒。”
她什么时候会查案了?
话说你们郡主最好朋友这个词也太廉价了。
她是亲人遇险时,才会开脑洞的。
可儿案是因为大虎牵涉其中,永明案是因为傅卫东被指认成凶手,其它几次或多或少也有李兰兰这位出钱的大主顾,被怀疑。人被逼到了份上,总会爆发点潜力嘛,可是靖安……说实话,没有这么深的交情。
不过王怡真也不能不管这事,不说她手上还有靖安给的钱,光说这饭盒一开始是给王正清领的,她也不能忍啊。
“婆子2.3.4号,其实都有嫌疑。”王怡真说道:“婆子2号是最先接触酒壶的,有机会放毒,而婆子3号则在2号离开后,有机会,婆子4号看似没有接触过,但是她碰过壶,虽然面上没有揭开,但那是个壶啊,除了壶盖,还有壶嘴不是?一般人喝酒的时候,特别是对嘴喝,都会壶嘴朝向自己,我就问婆子2号,你看着婆子4号没有揭过壶盖,也确认她的手没有碰过壶嘴吗?”至于婆子1号,完全没机会沾边酒的边,大致上可以排除了。
婆子2号想了想,惊了一下:“她碰过的,她虽然没有对上嘴喝,可是凌空倒出来酒,就有几滴顺着酒壶嘴往下流,她拿袖子擦了的。”
众人听说后就去看婆子4号的各种油污的袖子……很好,未来除了不会有人敢在念园住,估计也不会有人想在念园吃饭了。
“也就是说,婆子3.4号嫌疑最大啊。”靖安郡主问道:“那婆子2号是不是也可以排除了?”
婆子2号那边一听郡主娘娘帮她说话,立刻就跪下来大喊着“郡主英明。”
因为按时间顺序来说,婆子2号先盛酒,婆子4号过来,偷了一口酒,婆子3号再装盒。
即是说,4号喝过了酒,也没有毒发,那说明了2号装酒的时候,酒中还没有毒呢。再等到4号拿袖子擦壶嘴,3号装盒后,酒里便有了毒,下毒的人,一定是在婆子3号和4号之间。
思路的话,大约就是这样,婆子2号也没有下毒的嫌疑。
这么一想,3号和4号便最为可疑了,一看嫌疑人只余下两个,这两个婆子也慌了起来,大声的喊了起来,俱都说着“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好好的给酒下毒做什么?”特别是婆子4号,一向身子不好,这么高喊了两句冤枉,一口气差点都没提起来,那虚弱的看着要晕。
是啊。杀人最重要是动机,谁还能没事给酒里下毒玩么?
既然是下了毒,那么一定是想要杀死某个人吧?
婆子4也是随手拿了一壶,她就算下毒也不晓得这酒会被婆子3装进了哪一盒。
而婆子3若是下毒,当然知道毒酒在哪一盒中,可是又如何确保这毒酒怎么送到想杀的人房间中呢?
所以……如果是念园的婆子下毒,那么这酒最初是打算给谁的?王怡真将脑子里的思路过了一遍,转向婆子2开问道:“你装好的酒菜,位置上都是怎么摆放的?”
那婆子2刚刚被靖安郡主金口玉言“没什么嫌疑”,正暗自庆幸呢,突然被王怡真一问,吓的脸色惨白,飞快的回道:“我为着婆子3装盒方便,都是用盘子按份盛好再端来,食盒放在台子右侧,我便将菜啊酒啊都摆在左侧,菜的数样多,放在左侧外边,酒因为只有男宾有,数量少,盛好就放在左侧最溜边,这样只有在给男宾取餐的时候才会加上一壶。”
王怡真又问婆子4道:“你偷酒时,是从左侧最边上取的壶吗?之后又放回最边侧了?”
婆子4张嘴“啊”了一声,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从最内侧取出的,可是喝完放在哪里了……放在哪里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来,我就……我就随手那么一拿,然后随手那么一放。”
王怡真盯着她说道:“我劝你好好想想,到底是放在了哪里,要知道,婆子3投毒的可能性极小,你本就是最可疑的那个,若还语焉不详,就可就要上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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