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增量数据
驼熊四足着地，平稳地前行。
救援队的矮人心情很好，他问李维：“你叫什么名字？”
根据记忆，李维知道，今天是圣恺撒帝国历409年11月7日，今世这具身体的姓名叫迈克尔·史密斯，来自帝都下城区，铁匠的儿子。
帝国的文明程度，大致对等于大英帝国维多利亚女王在位时期。
蒸汽机大规模应用，商业迅猛发展，蒸汽科技与魔法文明齐头并进，帝国依靠坚船利炮开疆扩土，利用商品贸易收割财富。
全盛时期的圣恺撒帝国，占据了东部大陆大部分富饶的土地。
然而，国家再强大，贫民的生活也一如既往的辛苦。迈克尔的父亲经营着一个铁匠铺，402年1月，他酗酒后醉倒在路边被冻死。
402年5月，母亲改嫁他人，13岁的迈克尔·史密斯被一个人丢在铁匠铺里。
迈克尔十分争气，在生存的重压与狐朋狗友的悉心指导下，很快就染上了赌博和酗酒的恶习，把为数不多的家产败光。
为了还债，为了改变艰难的生活处境，迈克尔·史密斯只能卖命，跟随一个冒险家组建的团队，前往北境淘金。
他们的目的地，是冰脉矮人族唯一对外开放的城市，莫雷萨德。
在这里，每年都有无数人族、堕落精灵、地精以及其他异族前来这里，希望能淘到贵重金属、宝石、图纸。
当然，最值钱的东西，当属启封的“蒸汽核心”。
迈克尔·史密斯在帝都上城区游历时，曾看到过被“蒸汽核心”强化的武士，他们像是半人半泰坦的天神，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他见过被“蒸汽核心”强化过的蒸汽轮机坦克，它不需要人工操作，可以自行巡逻、御敌，且永世拥护它的主人；他见过被“蒸汽核心”强化过的动物，它们与“蒸汽核心”融合之后，可以听懂人的语言，能训练出离奇的异能，进化成与原来样子完全不同的诡异生物……
蒸汽核心，像是一枚可以自行寻找宿主，且能利用一切能量（热能、动能、电能、生物能量、魔法能量）无止境进化的超级芯片。
前往莫雷萨德的旅途万分艰难，首先他们必须在秋天之后出发。圣凯撒帝国前往矮人领地的必经之路有一大片天然沼泽，凡人想从这里经过，必须等到秋天之后，温度降到冰点之下，才能踩着冻土通过。
通过沼泽后，还有大约三百里丛林、荒原、丘陵、山地交错的复杂路程，冒险者们必须全速前进，在十天之内赶到莫雷萨德。
因为此时已临近入冬，一旦在途中遭遇暴风雪，那就是灭顶之灾。
迈克尔·史密斯加入的冒险团，虽然顺利通过冰冻沼泽，但来不及赶往莫雷萨德了。
幸运的是，他们在沿途碰到了一支内讧的商队，成员火拼之后死得只剩下2个重伤成员，冒险团当机立断，补刀成功，劫走了他们全部的货物。
其中甚至包括二十六枚珍贵的蒸汽核心。
大家狂喜之下，也不想再搏命去什么莫雷萨德了，直接带着战利品回到帝都下城区。
然而到了黑市，大家才明白，未启封的蒸汽核心不值钱，价值只有启封蒸汽核心的百分之一！
他们并未真正去过莫雷萨德，所以不清楚这个道理，以为只要是蒸汽核心就能卖上大价钱。
好在他们这次截获的战利品很多，算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团队变卖了所有东西，分钱散伙。
迈克尔·史密斯却留了个心眼，他用散伙分到的赏金，又借了几笔高利贷，买下其中一个未能启动的蒸汽核心。
他独自一人怀揣蒸汽核心，拿着不多的路费，按照之前探险家走过的路线，想要重新回到莫雷萨德堡。
然而，暴风雪提前降临，他死在了最后百分之一的路程中。
我叫什么名字？熊背上，面对矮人的发问，李维沉吟着。
他悄悄在箱子里的那堆证件里翻找了一下，迈克尔·史密斯箱子里有很多本证件。可能是这家伙为了躲避债主，做了很多假身份证。
李维选了一个和自己本名发音相近的。
“我叫列维·狄更斯，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矮人先生。”
“不不不，我是女人，不是男人。”矮人回过身来说，他居然把胡子拎了起来，露出光溜溜的下巴，原来胡子是用头发编织而成的，像围巾一样护住了脖子，看起来像是胡须。
“抱歉！”曾经的李维如今的列维赶紧说。
他的记忆里没有与矮人族交流的经验，生怕自己不辨雌雄的行为惹恼了对方，被扔下去喂熊可就不好玩了。
“没关系，每年冬天执行救援任务，都会被救下来的人族认错，就像我们矮人分不清你们人族的长相一样，哈哈哈哈哈。”矮人大妈笑得倒是很爽朗。
“你可以叫我阿格莫大婶，我和米莎，是今年执勤的救援队。每年冬天第一场暴风雪的时候，都会有大量从圣恺撒帝国赶来的人族探险家被困在雪中。我的任务是救下其中的一个或一组，回去交差，至于其他探险家……如果回去的路上能遇到，我也会顺便载他们一程。”
“那我岂不是今天唯一得救的？”列维感到一阵后怕。
“大概率是今年唯一得救的。你们人族身子骨太脆弱，除非是顶尖强者，否则很难在北境的暴风雪里活过第二天，但顶尖强者又没必要来这种苦寒之地卖命赚钱。”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只在暴风雪到来的第一天出去搜索幸存者。没想到啊，今年的救援任务，能这么愉快地完成了……回去领赏金，喝美酒。”
矮人大妈说完，快活地唱起了歌。
她古朴而悠扬的歌声，穿透性十足，甚至强过暴风雪的呼啸。
列维听着歌声，感觉手中的蒸汽核心正在发热，就好像它也能听懂矮人族的语言，和矮人族的歌声。
由于列维的记忆全部继承于一个倒霉的铁匠之子，列维是听不懂矮人族歌谣的。
相比之下，反而是怀里铁疙瘩的反应更大，真是离奇。
一曲唱完，列维由衷地赞美：“非常动听。”
由于听不懂歌词，他本人没有太大触动，但蒸汽核心就好像好像是活了过来。
“谢谢你，看来你的品味很高。对了，你的蒸汽核心应该是第一次听矮人族的民谣吧？它有没有什么反应。”
列维惊讶极了，阿格莫大婶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有！它听到歌声，就像有了呼吸一样，开始闪烁。”列维诚实地回答。
“蒸汽核心需要开启权限才能使用，你的这枚蒸汽核心看上去很新，应该没有经历过泰坦熔炉的淬炼，我猜你是为了开启它才想来莫雷萨德的吧？”
“是这样的。请问……泰坦熔炉是什么，它可以启封蒸汽核心？”列维问道。
这不仅是出于好奇，更出于记忆中倒霉铁匠儿子对开启蒸汽核心挣大钱的执念。
“当然。”阿格莫大婶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面对列维开始长篇大论。
“莫雷萨德的泰坦熔炉是东部大陆温度最高的锻造炉，它的燃料室和散热器中间，有一层小小的夹层，可以放置蒸汽核心。夹层里五千度的高温，能让它的外壳溶解蒸发，露出里面的黑色玻璃片，那才是真正可以直接使用的部分。当然，这种方式很慢，很贵，有商会专门做这方面的生意。”
“我身上可没什么钱。”列维苦笑着说。
“我倒是听说过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启封蒸汽核心。几百年前有个大法师，他用灵能与这个小铁疙瘩交流，讲述了他一生200多年的故事，如何从一个小小的魔药师，一步步修炼成为圣阶大魔导师，协助人族武皇建立统一大帝国的传奇故事。”
列维的记忆里也有这个故事，几乎每一个圣恺撒帝国的子民都聆听过。毕竟，这可是开国武皇与功勋大魔导师。
阿格莫继续说：“可惜，后世有很多人想要复刻大魔导师启封蒸汽核心的经历，大部分都失败了。大魔导师曾经给过解释：并非是他的学识渊博、法力卓绝，才能让蒸汽核心启封，真正的原因是，这枚小铁疙瘩是有思想的，它喜欢有意思的故事，喜欢史诗，大魔导师还提过增量数据这个词，但是我不太理解词的含义。”
“但是，你应该能理解什么叫新鲜故事。蒸汽核心就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听大人讲故事。可是萨拉斯星球既定事实只有那么多，每个种族的故事都是有限的，说完的故事再说一遍就没有新意了……所以近一百年，已经很难有依靠灵能交流激活蒸汽核心的例子，除非，你能讲一些新鲜的故事。”
这句话，听得列维心脏砰砰直跳，讲一些新鲜的故事？
关键点在“增量数据”！
我大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故事，牧野之战、烽火戏诸侯、秦王扫六合、霸王别姬、安史之乱……中国的不够，就再聊一聊冷战、十月革命、法国大革命……地球史上五次物种大灭绝、太阳系的演化、银河系与仙女座星系在四十亿年后的碰撞……
在我这里，新鲜的故事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