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室内的人,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人去安抚“列维夫妇”的情绪,一部分人守住房间大门,一部分人径直冲向厨房的暗室取证。
目标对象明确,任务分工明确,搜索目的明确。
他们可不是乱冲,他们是有备而来。
这种破门而入的行为让人极为不爽,但列维只是眯起眼睛看着他们,没有做什么阻拦——反正也拦不住。
艾尔莎则愤怒地叫道:“我们都说过没有失火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领队模样的消防员只是想骗他们开门而已,现在看主人似乎一点儿也没有阻拦的意思,那他也不用装了:“例行检查。前天帝都遭遇空袭,我们怀疑户主是异族密探,为‘利维坦联军’的风骑士提供空袭坐标。”
艾尔莎质问道:“你们知道房子的主人是什么身份吗?他怎么可能通敌卖国!?而且,你知道户主是什么身份吗?”
领队下意识地接话道:“什么身份?”
他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上级没说这次的任务目标有什么特殊身份啊!
艾尔莎指着列维说:“帝国男爵!”
在帝国内,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这是帝国私有制的基础。
贸然闯入民居,还是一个帝国贵族的私人宅邸,往小了说是粗暴执法、违规操作,往大了说就是在挑战国本,一旦事情闹大很容易招致清算。
消防员队长松了一口气,指着外面说:“夫人,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请伸头出去看看,外面这一排房子的主人,都是男爵起步。来贵府上调查,我们也是执行命令,不管您丈夫是什么身份,都要接受调查,公爵也一样。”
列维一把将艾尔莎拉到自己的身后,低声斥道:“别乱说话!丢人玩意!”
然后换了一副笑脸对消防领队说:“她刚从乡下老家来帝都,不懂规矩。我想问下,为什么要这么大动干戈查我们家?”
消防队长冷眼看着他,有些玩味地说:“你自己还能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吗?”
列维脸色也冷了下来,话都不屑于说清楚?态度真是嚣张。
看来对于抓捕自己这件事情,他是势在必得啊。
他站到领队的面前说:“好,如果你查不出什么,那你的行为就是诽谤帝国贵族!”
领队哼了一声,避开列维的目光,对着屋内吼道:“动作快一点!”
冲入室内的一批人,由四名专业消防人员和一名拍照记者组成,消防员各个手里拿着可以拆卸劈砍用的工具。
进入冰窖以后,他们看到内侧靠墙位置摆满了酒桶,里面应该都是啤酒。
这种摆放也算合理,毕竟仓库存货都要从内往外依次摆放,也不算是故意遮挡什么。但四名消防员都十分默契地径直走向暗门位置的酒桶,他们把啤酒桶搬开,顿时连接着暗室的木门暴露了出来。
坚冰已经被列维给凿开,他们只需要打开木门,就能进入暗室里。
列维和领队此时已经跟了过来,站在冰窖门口,他俩同时对望了一眼,心里都在说:等会儿要你这个龟孙子好看!
木门上锁了,为了尽快找到打开门,两人合力把门撞开。
列维听到“咔嚓”一声响,门被撞裂开,顿时装作心痛地喊道:“这是我家祖传的金丝楠木门!喂,我告诉你们,我会把你们一个个的全告上法庭!”
领队立刻接话说:“好啊,法庭见。”
然而,进入暗室的四个人却在里面默不作声待了很久,领队非常焦虑地在冰窖门口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一个消防员探头出来说:“头儿,里面什么都没有!”
领队原本泛红的脸,忽然变得煞白,他冲进冰窖里的暗室,发现里面果然徒然四壁,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他去摸靠墙角放的架子,冷冰冰的,上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冰晶。
见鬼了!
自从接到命令之后,他带着队员从下午就开始监督这户人家,他们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进去到室内,此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大概晚上9点的时候,客厅熄灯,大概晚上11点的时候,卧室熄灯。
1小时以后,领队接到上级命令开始行动。
然而在指定地点,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这不正常。
而且户主也显得非常冷静,丝毫没有慌乱,也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行为。
情报有误?
不可能,整整60立方米的房间,里面的东西很多,凭他们俩绝对不可能在一下午时间内把这些东西统统变消失!
除非他们是时空大法师,但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元素波动,他们不会任何法术。
那上级下令要找的东西一定还在屋子里。
列维对艾尔莎喊道:“亲爱的,去报警!”
领队立刻回过神来,他对着四个消防员吼道:“愣着干什么,去别的地方找!”
四个队员立刻冲了出去,包括守在门外的人也发现了情况有异常,走进来用审视的眼神看着领队。
领队心中的焦躁无处发泄,他狠狠一拳砸在被挪开的啤酒桶上,顿时木板被砸裂开,里面的冰啤酒涌了出来。
列维心痛地喊道:“我家祖传的秘制黑啤啊!”
虽然他叫得大声,但心里也在庆幸:来的人果然不一般,幸亏没有动粗,不然肯定要吃亏!
他冲过去,从厨房拿了杯子和碗去接,但又能接多少呢。
列维恨恨地盯着领队,而领队虽然内心烦躁,表情上仍然是不露声色。
四个消防队员和记者立刻去其他地方翻找起来,这次他们的动作不再从容,目标也不那么明确,开始慌乱起来。
从客厅、卧房到阁楼,甚至连屋顶都找了一个遍,仍然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甚至连艾尔莎和列维睡觉的床铺,女主人用的衣柜,他们都翻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
列维喝道:“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不要在这里胡来!”
他的斥责恰到好处,因为外面已经隐约响起了警笛声。
领队死死盯着列维,说:“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你到底把东xZ到哪去了?”
列维凶狠地瞪着他说:“什么狗屁魔法?你们闯入我的家里,还在这问我用了什么魔法?回去等法庭的传票吧!我不管你们是去抓什么密探,什么间谍,你们的行为都严重违法了!再说了,我就是藏东西,那也是我的私人物品,跟你他妈有什么关系?”
忽然,一个消防员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喊道:“我发现了疑点!”
他的呼喊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记者终于有实际工作可以干了,他立刻举起相机寻找角度,试图让消防员和列维处于一个镜头内。
艾尔莎则站在列维身旁,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消防员指着艾尔莎说:“他们俩根本不是夫妻!他们俩是假情侣!他们在偷情!”
此话一出,艾尔莎立刻尖声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说我是一个随便的女人?我告诉你小混账,他是我正牌男朋友,我不管他是不是在外面养了情人,他只爱我一个!”
消防员还想争辩一番:“你看着年纪比他大,而且你……”
艾尔莎愤怒地打断他:“年纪大怎么了?你有没有点常识,当着这么多人面讨论一个女士的年龄?你妈年纪还大呢!”
消防员也急眼了:“你这泼妇还骂人?你扯我妈干什么!”
列维眼见“正牌女友”被人说是“泼妇”,立刻加入战团:“臭小子,我看你是找抽是吧!不是你先在这里挑事的?”
领队此刻终于崩溃了,他再也没法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一方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无法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另一方面,私自闯入贵族宅邸是重罪,而警署一旦搅和进来,肯定会造成难以弥合的恶劣影响。
现在,自己的下属居然在关心这个青年贵族是否在偷情?
他想:有钱男人不偷吃?那钱不是白挣了?
领队先怒喝一声:“别吵了!”
然后一巴掌打在下属头上,吼道:“快去别的地方找找!”
再一把打掉记者手里的相机,吼道:“别拍了,还嫌这里不够乱套吗?”
发泄完情绪,他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东西一定还在屋里,但是自己找不到。
这时,警察已经赶到了门口,艾尔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挽着列维的胳膊去客厅的入户大门前迎接警员。
而领队则冷着脸,一个人走入暗室,里面空荡荡的,空气很冷。
外面,艾尔莎用各种尖酸刻薄的语言,去描述这群闯入者,和他们毫无意义的搜索行为。
领队按着额头,十分心烦。
“还有什么话说吗?”列维站在冰窖门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按照法律,我可以一枪打死你。但毕竟警察已经到了,我就放你一马,让法律好好教你做人。现在从我的家里滚出去,好好跟警察解释你的行为吧。”
领队走出暗室,站在冷冰冰的冰窖里,他知道自己输了。
就在此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但只是隐隐约约的想到,是一种感觉。
列维又说了一声:“滚出去!”
他掠过领队身边,在一个啤酒桶前,用杯子接了满满一杯冰啤酒。
“舍不得走?那干脆喝一杯?”列维故意问道。
“怎么,你还想让我在警察面前留下出勤时喝酒的印象?”领队立刻看出了他的小伎俩,“再见。”
他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再见,法庭见!”列维在他身后说。
一名警员此时已经来到了厨房外,他对领队喊道:“喂,你!你是消防的负责人?跟我们回去一趟。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敢在半夜闯入一个帝国贵族的房子挑事?”
围住列维房子的人,陆续被警员带走。
甚至由于他们人太多,一车子根本拉不完,警员还得逐一登记身份信息防止他们逃走,再从临近的警署找值班的警员调集更多车辆过来。
列维端着啤酒,一直没有喝,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他才浅浅尝了一口,然后把酒直接撒到厨房水池里。
“呸!真难喝!”
艾尔莎像女主人一样,在客厅应付完警员的例行问话,站在门口目送警车离去。
她松了一口气,来到厨房看看列维,有些好笑地说:“十几桶上好的精酿啤酒,全毁了。”
调查列维的领队,站在暗室里时,曾经发现了一点不寻常:这里的温度几乎和冰窖一样冷,说明两个房间的门曾经长时间打开过。
时长至少超过2小时,才能让两个房间的温度如此均衡……甚至暗室的架子上都出现了冰晶!
这么说来,房子的主人,也就是这位“列维·狄更斯男爵阁下”,他一定发现了这里有暗室,然后进来过。
列维发现了里面的东西,也意识到了危险,于是把东西转移走了。
只是自己没有找到东西在哪里……任何一个房间,任何一个橱柜,有可能塞东西的角落,阁楼、床底、地板缝隙……
自己下属搬开酒桶时,曾经把堵门的两桶酒打开做了检查,里面都是啤酒,也没有任何异常。
他一度很接近真相,但最后列维倒酒的行为迷惑了他,影响他从这些小细节里推导出最后的答案。
列维把暗室里难以销毁的东西,都塞到酒桶里了。
除了堵住木门的两个酒桶里没有塞东西,它们也故意被放在木门前吸引注意力。
最后,列维又从别的酒桶里倒出酒,装出一副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找些什么的表情。
他知道这些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会喝酒,还故意问一句“要不要喝一杯”。
他打乱了领队最后一点思路。
“你知道吗,有个消防员说,他发现疑点的时候我都吓死了!”艾尔莎捂着胸口说,“那个消防员的思路够奇葩!”
列维说:“因为你这身衣服,有点太诱人,男人很难把目光从你身上挪开。”
艾尔莎由于小时候营养不良,影响了身高发育,但成年以后身材曲线却十分出色。
她穿着低领口睡衣时,身材高大的消防员一低头就能看到“波涛汹涌”的场景,根本没办法挪开目光。
艾尔莎得意地笑笑,说道:“你刚刚不也没少偷看?”
列维正色道:“瞎说,我们可是‘正牌男女朋友’……”
说完这话,列维赶紧补了一句:“抱歉。”
艾尔莎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句抱歉,好像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莫雷萨德的某位女孩说的吧?可惜啊,她听不到哦。”
列维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说正经的:现在还没有完全安全,赶紧打电话让布奇先生来一趟,一起想办法把这些东西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