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翎羽留下两个脚程好的护卫帮商人看管货物,其余人继续赶路,离开屋舍没有多远,便看到地上一片嫣红,尸体则被推下低处,由猛兽啃食,血水顺着雨水和泥泞流淌。
只是鸟鸣清脆,树影婆娑,树叶在风中猎猎作响,纷纷扬扬落下,风筝飞得很高,一不留神便断了线。望着渐渐远去渐渐跌落的风筝。
“还有一个。”她说。
左绣高兴得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下,吓得翎羽四处张望。
她总是那么有趣。
“我看见了。”高新跃说。
他的脸上慢慢爬上红晕,最后只能自己跑开,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话。
到了许镇,商人便同他们告别。出于好奇翎羽等人到了宋家,敲了许久的门也无人应答。
高新跃不死心,他还是想看个究竟。招呼两个人将他推上墙头。高新跃从里面把门打开。
宋家不大,大门进去走了大约二十步就是主屋。推开门,赫然是一具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
他就是宋家小儿子,小小的身体挂在上面。
付玉联系了官府。管理许镇的官员赶到时,宋家小儿子已经放下来了。
翎羽问他,“宋家案子是怎么处理的?”
他说的磕磕绊绊,大抵就是宋家人死了,许之行也跑,无从下手!
“你可有发通缉?”翎羽问。
他说,“立即去办。”
翎羽很失望,又说起,“本王昨日遇到盗贼抢劫,在你的辖内!”
他跪倒哀求,说那盗贼是流窜作案。
翎羽失去了耐心,“我会向父皇上报,你最好自行请辞!”说着她就将书信交给付玉,付玉又叫了人快马回报。
任由他苦苦哀求,也挡不住远去的车马。
“陛下会管这些小事吗?”萧浅云问。
“那是他的事。怎么说本王也是专门走了一趟许镇,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翎羽说。
“许之行会被抓到吗?说起来他也是很可怜,明明该是有父母有弟弟妹妹的。结果却是守着许家独自一人生活。”萧浅云说,“现在你居然还想着通缉他。”
“本王又没有直接把他抓起来。”翎羽说。
“是是是,您真仁慈。”萧浅云说。
“许之行的状态,就是不被抓起来,也活不了多久。”翎羽说。
“也是,要不是遇到我们,他怕是要饿死在破屋里。等有人进去避雨还不吓一跳。”萧浅云说。
“说起来那宋大少爷也是蠢而不知,如果真如初时所听到的,那么宋老爷便不是他的父亲,宋夫人却仍是他的母亲。”
“愚昧之人是看不到出路的!”
“他的愚昧害死整个宋家人!”
“也不只有他的愚昧,宋老爷鬼迷心窍才会发生这些祸事。”
“说起来也得宋大少爷和宋海棠越了界,不然宋老爷怕是要把这些事带进棺材里。”
“你昨晚已经说过了。”
“唯一的倒霉孩子就是宋家小儿子了。”
……
等到了驿站,天色还早。萧浅云带着萧玉琼一同去采购物品,星泉则抱着千金看着翎羽和高新跃下棋。左绣则是在一旁指点,把高新跃气得掀棋盘,直到左绣答应下一局帮他他才高兴得又坐了回来。
他是一个说话算数的。只是两人意见相左,又吵吵闹闹的落不了子。
翎羽看着棋局,手轻轻一拨,他们也没有发现。等再看时布局已变。
两双眼睛齐齐看向她,她说,“没有证据可不能冤枉我!”
他们又看星泉,星泉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一个有恃无恐,一个装模作样。
两人只能盯着棋盘,果然没了小动作她很快就输了。
等再开一局她便叫星泉帮她看着。星泉自然是乐意的。
只是直到付玉叫她们吃饭,这一局也没有结束。
“你得闲宁愿下棋也不肯帮我一下!”付玉说。
“你能记下棋局吗?”翎羽问。
付玉认命的找来笔墨将棋局画上。
“你画画很好吧?”
“臣初时便是以画技得陛下赏识的。”付玉说。
翎羽笑着看她。
“你想干嘛?”付玉不明所以。
“我想让你把沿途的风景画下。放心,另外算钱!”翎羽说。
付玉很不高兴,“臣不缺的就是钱。”
“那你也必然有想要的东西。”翎羽说。
“好,不过,你为何要画?”
“给晓叶的。”
“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呢,原来是藏在心里呀!”
“付玉,我体验过身不由己的。所以他想要的,在我看来不过是浅浅的补偿。他的一生注定与我栓在一起,那栓住我们都绳索也该是华丽的。”翎羽说。
付玉沉默了一会,“我们的想法,有些时候也是很相似的。对于家族而已,其实是没有婚姻的。可是官员却需要一个夫郎,脱离家族,以夫妻家庭为主。我原本以为会和我的母亲一样,找喜欢的少年郎,过着喜欢就一起,不喜欢就分开的生活,但是从我进入官场后就变了。我的夫郎,我需要用一生去守护,不能因为厌恶,衰老,或者是其他原因换掉。原本我以为会很难接受,可是后来那就是责任。有一个人捆绑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坏事?”
“是一件非常特别的事,他很任性,脾气火爆,不过在我这里,他总能安静下来,他原本是不听我的,不过他不是很聪明,三两句就能哄好……”
“可你已经离开家很久了!”
“……”
“你当我没说。”翎羽说。
高新跃有些好奇,“紫兰国究竟是怎么样的?”
“等你去到就知道了!”付玉说。
高新跃撇嘴,我又不去。
“紫兰国对男子也是很友好的,但是高少爷如果是独自一人去,怕是要被骗得渣都不剩!”付玉开玩笑说,“毕竟我们紫兰国的女子聪明大方。”
“冀国的女子也聪明大方吗?”
“是不一样的聪明大方!”
“也未必!”高新跃不满。
“是啊,只是把眼光放在不同的地方罢了,那是时局,而非实力。纤小爷尚能在家族覆灭时举旗反抗,未尝不是勇气!”付玉说。
“纤小爷是谁?”高新跃问。
“是墫天府反叛的头目之一。可惜他的行动早就被预判了!无论怎样的挣扎都是徒劳!”付玉说。
“说起来当初殿下为什么要为难她们?”高新跃不解,庞大的家族也是紫兰国实力强大的象征。
翎羽笑了笑,“该吃饭了,菜要凉了!”
于是一群人便去吃饭。
另一边萧浅云和萧玉琼遇到了麻烦。或许也不是什么麻烦,倒是别人的麻烦,他们不过是正巧撞见。等她带着一个姑娘回来时,一群人正坐在桌前用餐,萧浅云不高兴了,“你们吃饭怎么不等等我。”
“你们这些人,出趟门是都要捡个人回来是吧?”左绣不高兴,摔筷子。
萧浅云笑着说,“我捡的和殿下捡的可不一样,我捡的是个姑娘。”
“我堂堂高少爷可不是捡的!”高新跃气得摔筷子。
萧浅云说,“说错了,说错了!这可不是捡来的,是萧某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
那姑娘朝众人盈盈一拜,“小女子乃冀州崔家长女崔翠湘,多亏浅云舍命相救,要是诸位不喜欢,那便不打扰了!”
萧浅云拉住她,“放心,我答应的事,殿下不会反对的!”她又对翎羽说,“殿下,冀州崔家可是相当有名望的,虽然只是商贾,但其行事端正,家风严明,而且我们下一站就是冀州,刚好可以送崔翠湘回家。也非特意,到时也不必宿在驿馆。”
“坐下吃饭吧。”翎羽说。
崔翠湘又一拜,“多谢殿下。”
“我们要在这里住两天,等人齐了再出发,崔姑娘不着急吧?”付玉问。
“小女子不着急,原本小女子也是奉母亲的指示去慧城拜访高老太爷,可是高老太爷的孙子不在。听说是离家出走了!”崔翠湘又看了一眼高新跃。
“那个,应该是小厮忘记说了!”高新跃说。
“其实我也不想去的,可是母亲老了,她和高夫人原本是手帕交。便不得不去走这个流程。一是为了了却她的心愿,二也是不想母亲与高夫人有隔阂。”崔翠湘说。
“可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伙歹人,趁着手下不注意将我抓了,辛好遇到了浅云,她三两下就将人打跑了!”崔翠湘说。
“我,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高新跃看着翎羽。
翎羽没有说话。
“是吗?”崔翠湘说,“没关系,小女子也不是非高少爷不可,到时我自会同母亲说明。”
高新跃很尴尬,“本少爷不喜欢太强势的女人!”
崔翠湘只看了一眼他,吃着自己的饭。
倒是萧浅云捂嘴偷笑,付玉也难得的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高新跃感觉脸都挂不住了,不过看翎羽还在吃着饭,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看我做什么?你说的话还要我替你负责吗?”翎羽问。
“我们殿下才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子!”萧浅云说。
“不,不需要。”高新跃说。
“崔小姐看上去也是讲理的,崔家能教出这般优秀的女儿,也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翎羽说。
“多谢殿下,小女子对高少爷并无感觉,小女子还不至于看上挥金如土的纨绔少爷!”崔翠湘说。
“我比较喜欢以貌取人!”翎羽说。
“怪不得殿下看一眼就觉得小女子优秀,原来是小女子的容貌迷惑了殿下!”崔翠湘莞尔一笑,明艳动人。
只是在座的男女无不是容貌上乘的人,还有一位冠绝冀国的花魁,倒显得不那么出挑了。
“小女子有缘得见殿下,三生有幸。多有冒犯,还希望殿下莫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崔翠湘端起茶杯向翎羽敬上。
翎羽对她点头,算是表明她的态度。
崔翠湘这才安心的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