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岙说是专门来找翎羽的,在送走重云后,萧浅云还需继续督工。
左岙作为王府总管事,之前提议建造暖阁,如今也已经动工。
带她到了改建暖阁的地方,这儿的部分墙被拆了,地面重铺,“殿下,你喜欢泡温泉,这边要打一口井,再建一个大灶,屋里再弄个池子,从井中直接引水到锅里,经过加热流入池中。所以……”
“所以?”
“所以要打造一口铁锅左右各通管道,一侧管道连接井中,从井中直接取水,另一侧管道通向浴池,经铁锅加入后的水会直接流入池中。需要挖井,铁锅铁管打造,浴池设计建造,木材购置,大概要花这么些钱。”左岙比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
“三万。”左岙说,“这不是重点。”
“放心去做吧,王府有多少银钱你是知道的。”翎羽有些纳闷,这点钱能干嘛的?这么点钱还专门跟她说。
“不是,这不是重点,臣过几天要去打猎去,所以这些东西还需您自己监督着。”左岙说。
“呵,左岙,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了?”翎羽笑说,“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是吗?臣是什么风格?”左岙不知道她还注意到她的处事风格,那她有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
“你做事什么时候问过本王的意见?什么时候不是做了等本王发现才说。”翎羽说。
“啊,臣是这样的吗?”左岙仔细想,好像还真有这事,“这不是您就在这儿。”
“左岙,除了影响王府声誉的事,都大胆去做!”翎羽拍了拍她。
她竟然这么大方?不会是认为俪香的事给她造成困扰了吧。
“哈,是吗?殿下!”左岙说,“您不会以为没人能管得了王府吧?”
翎羽挑眉,难道不是吗?
“真的什么都可以?”左岙问。
“……你想干嘛?”翎羽问。
“别紧张。”看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左岙说,“臣想知道你对绣儿做了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翎羽转身就走,果然正经不了多久,这种事能问吗!她和左绣夫妻间的情趣能跟她说!
左岙见她恼了,追上去问,“绣儿身上一块青一块紫的,你不好好解释一下!”
“你怎么知道!”翎羽眼神凶狠。
“……我要你解释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你做什么了!”翎羽很生气,直接抓住左岙的前襟。
翎羽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将左岙推倒。
左岙有些纳闷,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是绣儿贴身侍从说的!”
翎羽恢复了理智,看着被推倒一身狼狈的左岙,她方才听到左岙说的,以为左岙做了什么,她怎么了?为什么情绪不受控制了,“抱歉。最近有些烦躁。”
翎羽扶起左岙。
左岙看她脸色很差,“现在该你解释一下了!”
“本王就是用力了些,本王会注意的!”翎羽说,感觉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要是不说指不定以为她欺负绣儿了。
“臣好像崴到脚了。”左岙没想到她还真说,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她心动,她假装脚崴了。翎羽果然中计了,上来扶她。
“严重?”
“没事,去游廊上坐一下。”左岙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她身上。见她咬牙一声不吭的扶着。
“殿下,臣自从跟着你后,受了几次伤了?”
翎羽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多,“三次了”
“看来不是很多!”左岙说,“臣真是倒了大霉了!”
“你想要什么?”翎羽问。
“呵呵,您就这么直接的问,臣还怎么好意思说呀!你看,臣从前做什么,上面都都有一个人顶着,臣不需要思考,也不用担责。可到了您这儿,臣好像什么时候都要想好了才能去做!臣做了太多了,可好像什么也没得到!”左岙说。她看翎羽,希望她能为此感到愧疚,“想当初,臣背着您走了十几里路,脚都磨皮了。”
翎羽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还有二十余步,“上来。”
左岙很吃惊,她可不是为了借机让翎羽背她,“哼,说这么多,可不是为了省这两步路!”
她揽住翎羽,在游廊上坐下。
看她一脸警惕,“殿下,臣有个疑问,若臣真做什么让您厌恶的事,您会怎么做?”
“你又做什么了?”翎羽问。
“您如实说!”
“多厌恶?”
“您最后的底线。”
“本王会让你死得体面些。”翎羽说。
左岙一点也不意外,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冒个险时,翎羽继续问,“你又做什么了?”
“臣像是这样的人吗?”左岙反问,翎羽看她一脸警惕和不信任,她嘴唇微张,却又闭上,左岙有些不忍直视,仗着自己崴脚,揽住她脖子,将脑袋放在她肩膀上,一股香味闯入鼻腔,有一阵眩晕和恍惚,不由得凑上去,嗅着她脖子上的清香,她有些理解绣儿为什么喜欢靠在她身上。
左岙的呼吸喷到翎羽的脖子上,长而重的呼吸声在耳边。
“喂。”翎羽呼唤了一声,将一位拂扫的人喊来,“去把府医叫来,就说左岙大人扭伤了脚!”
“去去去!不用了!”左岙有些惊慌,等府医来了岂不是要被戳穿了,“殿下,臣没事了!”
“别逞强!本王不想有愧于你!”翎羽说。
“没事,已经不痛了!”左岙说。
翎羽不太相信,方才她的呼吸夹杂着隐忍。
“臣听说西街的白玉藏金味道好极了,您记得叫人去打包。”左岙说。
看来真没事,这会儿还想到吃的!
“豆腐煮鸡蛋有什么好吃的。”翎羽说。
“白玉藏金怎么会是豆腐煮鸡蛋啊?”左岙问。
“将鸡蛋炒熟,塞进豆腐里。这就是所谓的白玉藏金!”翎羽说。
“您吃过了?也对,那些名字好听的您怎么会不去品尝一下!”左岙又借机靠上,深吸她身上的香味,这感觉很是好,摒弃了一切杂念,“殿下,臣想送你个好东西,您一定会喜欢的,臣将……”
“殿下和大人在说什么悄悄话!”远远的萧浅云大声说。
“什么?”翎羽很好奇左岙会送她什么东西。
左岙有些惊慌,她鼓起勇气想说的话却被萧浅云突然出现给打断了,也顾不得说什么了,但见一个东西从袖中滑出。
“是这个吗?”翎羽瞧着手中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好奇的萧浅云加快脚步。
“殿下快收好。”左岙赶紧将东西塞进翎羽的袖子,希望萧浅云没有看到,面对萧浅云笑着说,“萧浅云,想听悄悄话。”
萧浅云盯着翎羽的袖子,就想上去看看。却被左岙拦住,“萧大人好无礼!”
“浅云,你有什么事?”翎羽问。
萧浅云看了看翎羽,见她面色如常,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没事,收到三封拜帖!”萧浅云将拜帖给到翎羽手里。
看了一眼落款,一是新宋太子太师慕容清大人,一是新殷将军历酋,一是新夏皇子姬棠。大致意思就是希望翎羽能期待他们的拜访。
“这么快就送到了,看来他们就是冲着您来的!”左岙说。
“看来本王要有事做了!”翎羽说。
“你还挺高兴的,可你不要忘了,冀宋殷夏四国旗鼓相当,如今三国一起来访,对冀国来说未必是福,对您也一样!”萧浅云说。
萧浅云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这人还未到,拜帖就先到了,可见此事想避也避不了的。
“看来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见您!”左岙说。
“上面还说给本王准备了大礼!”翎羽说。
“哼,你敢收?”萧浅云说。
“只要是好东西,有什么不敢收的!”
“三国来访正好对应了您得罪三国。”萧浅云不得不让她回忆一下施施姑娘的预言。
左岙说,“要不现在砍了萧浅云!”
翎羽说,“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砍你,萧大人?”
“唉,因为萧某手里有左大人的把柄,左大人才恨不得萧某死!”萧浅云说得云淡风轻,可看着左岙却是意味深长。
“哦~她做什么了?”翎羽想,果然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萧浅云,我做什么了?”左岙说。
“唉~殿下,她做了什么不重要,想做什么才重要!”萧浅云说完,在翎羽好奇中走了。
翎羽好奇左岙想做什么,一直追问。但左岙却是怎么也不肯说,“臣什么也不做!”
直到左岙涨红着脸逃了,她都不知道左岙想做什么。
左岙去看了俪香的墓,对她,左岙没有愧疚,没有喜爱,更多的是恨。
她原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不自觉的去听翎羽的安排,想方设法的靠近她,左岙原本以为她从翎羽这里能得到超越左薏的权力和地位,成为新的大将军,可现在想却很可笑。
左岙想,原来她想靠近,所以给自己许多理由,多到愿意冒险。
这份感情原本是不会被察觉的,直到遇到俪香,俪香就像初见的翎羽。她带着一丝欣喜将俪香留在身边,跟俪香讲述翎羽的事。
俪香说,你这口气就好像那人是你爱而不得的人。
左岙原先是嗤笑的,她确实没能在男人身上找到喜欢,可也不至于如此!直到俪香说想与她同榻,她在那天睁眼,见到身边相似的人,突然就心动了。
她试着让俪香去模仿翎羽,试着叫她殿下。
左岙心中的爱才得到释放。原来,她竟然才是那个怀有龌龊心思的人,而那个萧浅云,假的,方思远,假的,偏偏她是真的,她喜欢女人,还是殿下。
她喜欢翎羽,喜欢她,是俪香让她发现的,这个可怕的真相。
而翎羽又是谁?是她怎么也没办法靠近的人,无论是君臣,还是长辈,她很难无视这些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