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身材中等,脸上戴着个红『色』的恶鬼面具,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他进了屋,看见盘腿坐在地上的我,好像也没有太惊讶。
我起身,拔出猎刀,刀尖对着他。
“你走不掉了。”我沉声说。
可那黑衣人,却是做了一个让我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收起了他的匕首,然后赤手空拳的,向我勾了勾手。
我很是惊奇。
你要和我徒手搏斗?
有点勇气。
也正合我意,好是能活捉你这家伙。
我收了猎刀,冲上去,对着那人的喉结就是一个直拳。
那人轻松的侧身躲过,同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顺势往前一拉。
我狼狈的摔了个大马趴。
好在我皮糙肉厚,立刻是爬了起来,一肘子拐向那人的太阳『穴』。
他又是轻松的一偏头,躲过了这个肘击。
然后他抓住我的左边胳膊,反方向一拧。
我痛苦的大叫。
疼痛让我发了蛮!不管脱臼的胳膊,右腿如鞭,向他甩了过去。
可他这次连躲都没躲,抬脚踢在我的左脚脚腕上。
我侧身重重的摔倒,再次被破招。
那人乘胜追击,跪下身,对着我的肚子锤了一拳。
我差点吐出胆汁,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身子蜷缩的像个大虾,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的脑子也完全懵了。
对我自己的身手,我有绝对的自信。
不然今晚我也不会来保护王大耳朵了。
村里最近三年的摔跤比赛,我都是冠军。
不吹牛的说,村里赤手空拳能打赢我的,不超过三个人。
那三个人,还全是靠身材个头碾压我的那种。
和我交手的这人,没我高,也没我壮。
而且刚才过的那几招,他的力量和反应,也比我弱上许多。
可我还是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因为,他好像能看穿我的动作一般,甚至能预料到我要出什么招。
眼下,那人已经走过我的身畔,来到了蜷缩在屋子角落的王大耳朵身边。
王大耳朵一脸慌『乱』,想高声呼救。
没等王大耳朵出声,那人抓住王大耳朵的脑袋,然后一拧。
咔嚓一声响起!
王大耳朵的脑袋垂下,身子缓缓瘫软。
我瞪大眼睛,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我连尖叫都来不及。
短短不到两秒钟,那人就要了王大耳朵的命,连匕首都没用。
他的杀人手法。
太可怕,太娴熟了。
好像在杀鸡一样。
那人转身,向着我走来。
我恐惧到了极致,挣扎着想爬起来。
但那人却是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等他走后,我躺在原地,呆了好久。
从刚才那人进门,击倒我,再杀掉王大耳朵,干脆利落,一切不超过三十秒。
我和王大耳朵连呼喊和交流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王大耳朵成了一具尸体,我被打的半残。
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很是勉强的爬了起来,走到王大耳朵身边。
我完全不能接受现在的状况。
“抱歉。”我咬牙。
然后我用单手把王大耳朵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王大耳朵被杀的事,我还不能跟任何人说。
那个杀人的内鬼,这么厉害,恐怕根本就抓不到他。
那王大耳朵的死,如果追究起来,我肯定也逃不掉干系。
王大耳朵没有家人,一直独居,『性』格孤僻,又几乎不和别的村人来往,我不说,就没人会发现他死了。
我只能先把这事埋在心里,等抓着那个内鬼,再安葬王大耳朵。
之后,我离开了王大耳朵的家,去了小王医生的诊所,喊醒正在睡觉的小王,让他给我接上了胳膊。
“你怎么弄的?”小王问我。
“和人打架弄的。”我笑了笑。
“开玩笑,村里有谁能打的过你?”小王摇头。
“你觉得有谁?”我问小王。
“郑屠户,马奔,徐金龙,也就他们三个吧……”小王说。
小王提的这三个人,和我心里想的一样。
郑屠户和马奔都是大胖子,体型对不上号,都能排除掉。
徐金龙倒是很可疑,他虽然年过半百了,但年轻时当过兵,身手厉害,又会调炸『药』和放炮。
内鬼的特征他全都符合。
刚才我和那内鬼交手,听他的呼吸,也感觉他绝对不是年轻人。
可很重要的一点,徐金龙是个瘸子。
他前年上山打狍子,误踩了一个捕兽夹,夹断了右腿。
但我还是怀疑徐金龙。
我感觉他的瘸腿,有可能是装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家里养伤,心里也是一直在疑神疑鬼的猜测。
这天夜里,我依旧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突然,我听见窗户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吓了一跳,但听清楚那人的声音后,又是镇定了下来。
我披上衣服下床,出了堂屋的门。
姐正蹲在院子里的狗窝旁,逗着大黄。
大黄还认得她,摇着尾巴『舔』她的手。
姐转头看着我,示意我也蹲下。
“那秦先生的受戒日,剩下不到两天了。”姐说。
我点头。
“我问你,你能走穿越塔山的那条路,把爸妈送出村吗?”姐问。
我摇头。
穿越塔山,确实也可以到达镇上。
但那至少要走两天两夜的山路。
还要过危险无比的索道,年久失修的栈道,面临塔山深处野兽的威胁。
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有把握能走那条路,带上年迈的爸妈,是绝对不可能的。
姐沉思了一会儿。
“那就执行备用方案,但我需要时间准备。
“在我准备的这段时间,你的任务,就是保护爸妈的周全,现在的塔山村很危险,在村里,你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除了他们。”
“谁们?”我问。
“戏班子的那群人。”姐说。
我一脸懵『逼』。
“可那戏班子的人,要杀了你。”我看着姐。
“就是因为他们要杀我,所以你才能信任他们。”姐说。
我半懂不懂的点头。
“那连大伯都不能信任吗?”我追问了一句。
姐冷笑。
“张震山?
“在这个村里,你最要小心的人,就是他。”
姐的这话,我完全不能接受。
我在塔山村里,最信任的人,就是大伯。
我的所有本事,都是大伯教的。
而且,爸这两年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我们家经常承蒙大伯的帮衬。
谁都能害我们家,大伯不可能。
他要是想害我们,早就下手了,干嘛等到现在?
姐的逻辑都完全不对。
“彪娃子,你不明白,就算一个人心里不是想害你,而是为了你好,可他认为的好,对你来说,就是害你!”姐叹了口气。
这话我也不懂。
“不懂就不懂,记住我的话就行了,只能信任戏班子的人,其余的全不能信,最要提防你大伯。”姐说。
然后姐就起身,要走。
我用目光黏在她身上,欲言又止。
姐知道我在想什么。
“关于我的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如果你知道了,就不会认我这个姐了。
“但我保证,你和爸妈只要逃出村子,去到安全的地方,我就会把一切告诉你。”
我蹲在原地,看着姐远去,心头的那团『乱』麻,越缠越紧。
而第二天的响午,村里又出事了。
村里大约十几个小孩娃蛋子,找不着了。
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丢的,只是响午吃饭的时候,家里人没看到人影儿,出门找,却哪儿都找不着。
一开始都没当回事,小孩子玩『性』大,谁知道一起跑哪儿野去了。
一直到晚饭的点儿,夜『色』降临,他们还是没回家,村里人才是慌了。
村公所的大喇叭响了三遍,让所有的壮年男『性』村民,去村公所广场集合,准备上山搜山找人。
我肯定得去,可刚出家门,就在路上碰到了熟人。
正是小神枪他们。
因为记着我姐之前的话,我见了他们,并没有太过防备,打了声招呼。
“机会来了。”小神枪说。
“什么机会?”我问。
“你想知道,那天,我对你们村长说了什么吗?”小神枪问。
我点头。
“我告诉了他,怎么抓住炸山堵路的犯人,也就是你们村的内鬼,就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小神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