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色』的血『液』,好似潺潺流水一般淌了出来。
我把手腕的伤口,贴在了天目之上。
乌尼索流之前用血祭发动了这邪门的大变活人之法,我也只能用血祭来识破。
沾到血『液』的天目,好似蚂蟥一般,开始兴奋的蠕动了起来,贪婪的吮吸着血『液』。
顿时,我的脑袋好似被千斤重锤砸下。
耳边响起了像是低频率赫兹波动一般奇怪的声音,我双眼的景象也开始模糊,只剩下天目的视野依旧存在。
小黑的身形暴涨了好几圈,然后又急剧收缩,居然一时间失去了“质”和“形”,变成了一缕无形的黑气,笼罩在我的周身,拖着我不让我坠落下去。
而这时,我也感觉血祭已经足够了,再继续下去,可能会让我自己失去理智,立刻移开了流血的手腕,用袖子包扎好。
这一刻,我的天目,已经到达了“入微辨尘”的级别,低头俯瞰下去,连那些人皮肤的『毛』孔,都瞧的清清楚楚。
不仅如此,黄岗梁之上的战局,各处流动着的“气”,即使我的炁功没有修炼到最顶尖的级别,也能用天目看的清清楚楚。
南边,五妖仙同阴长生的争斗,已经是完全一面倒了,尽管阴长生已经现出了冥鸦真身,可五妖仙周身的红『色』杀气,还是牢牢压制着阴长生的阴气!
并且,现在的太阳,已经隐约有要『露』出地平线的势头了!黑夜的时间一过,阴长生必败无疑。
可我也无暇去管他们那边的情况,只是把天目睁的更大,四处去寻找乌尼索流的本体。
依旧是哪儿都找不着,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异常的情况。
那些黑袍人身上的气,很是奇怪。
他们的确是活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的生气。
只不过,他们身上的生气,并不是来源于他们自己的体内,而是来源于他们脚下的泥土之中!
所以,在他们被杀死之后,趴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便是能被复活重生,再度战斗。
我把精神再度集中于天目之上,想要透视地底的生气流向是怎么样的。
生气最浓郁的地方,并不是处于极深的地脉中。
而是……距离战场山顶的下面,不到五米的地方。
那里有着一团人形的浓烈生气,正在盘腿而坐!不消片刻,就会有另外一团比他弱上许多的人形生气,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然后爬上地面。
我瞪大眼睛,因为战局太过混『乱』,约莫有一万人的战场到处都是散落的残肢断臂,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那些新生的黑袍人,是从地底爬上来的。
而乌尼索流的本体,也正是藏在了地下,怪不得之前我怎么也找不见他。
他之前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我们营地的中央,也正是用了这个地遁的法子。
“这乌尼束流的本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而且……为何他有着和雪中梅极其相似的脸庞?”我心中疑『惑』。
可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我朝着下面的战场大吼:“掘地三尺!敌人的本体在地下!”
可一片混『乱』之际,也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喊声。
我只能是让那团黑『色』气息,包裹着我快速下坠落地,然后用避水剑和苍黑铁剑开始刨坑。
可还没有刨出一米的深度,躲在地下的乌尼索流,就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动向,立刻是对周围的黑袍牛角人下达了优先攻击我的命令。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黑『色』『潮』水向我涌来。
“烦死了!你们这些杀不光的鬼东西!”我怒吼道,同时挥剑砍断了两个黑袍牛角人的胳膊。
可下一秒,我还是被他们团团围住,无数短柄斧带着锐利的破风声,砍向了我。
这个架势,是要把我碎尸万段,无奈之际,我只能是就地躺了下来,举剑迎击那些黑袍牛角人。
可真别说,我这个异常猥琐无赖的动作,却是相当的奏效,因为那些黑袍牛角人都是身躯高大,又只有弯刀和短柄斧两把近身武器,根本拿躺下来的我没办法。
这样的话,他们就只有两个攻击手段,拿武器投掷我,或者是用脚来踩我。
而我一只手疯狂转动避水剑,形成了一面圆形的盾牌,便能把投掷向我的斧头和弯刀全部弹开,还能反过来伤到他们,如果他们想过来踩我,我便用另一只手上的苍黑铁剑,直接砍断他们的腿。
正当我自以为立于不败之地之时,围着我的其中一个牛角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呼喊声。
之后,他身边的同伴立刻是响应起了他的呼喊声。
然后便是更多人的响应,彼此起伏,听起很有节奏感。
随即,一个牛角人把他手中的斧子向我丢了过来。
这一次,他的力气不知为何,变的异常的大,我差点没有挡下来!
紧接着便是第二柄和第三柄斧子,都是险些把我的避水剑砸的脱手。
我自觉没法再用这个战术和他们赖了,赶紧是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然后继续用老套的“燕环斩”,同他们周旋。
可没出十个回合,我便是虎口流血,两把剑都脱了手。
我大口的喘着气,看着那些依旧在发出奇怪呼喊声的黑袍人们,总算是想起来他们为何要这么干了。
这便是内蒙萨满的一项秘法,称作“野呼喊”,可以通过呼喊声,向并肩作战的伙伴借力。
据说元朝成吉思汗麾下的蒙古铁骑皆是通晓此秘法,再加上在马背上一边逃跑一边『射』箭的“曼古歹”战术,从而横扫天下,建立不可一世的蒙古帝国。
这个时候,我的两把长剑都脱了手,只能拔出腰间的短刀,虚张声势的面对着那些黑袍人。
那些黑袍人又是一阵怪吼,无数的斧子再度向我劈了过来。
我的短刀无法应对,情急之下,只能是按照过去的战斗习惯,让小黑去帮我挡下!
在刚才完成血祭后,小黑就失去了人形,变成了一滩黑『色』的雾气,在这个关头,竟然是更有优势了,那黑『色』的雾气当即迅速凝聚,形成一面环形的盾牌,挡住了那些斧劈。
我灵机一动,立刻是控制着那团黑『色』的雾气,让它变成一把长剑。
黑『色』雾气立刻是如我所愿,变成了一把颇为威风的黑『色』巨剑。
我拿起黑『色』巨剑迎击那群黑袍人,心想着这大概才是天目奴的终极形态,传说中昆仑仙境入口的守卫者“天目虚”!
随心所欲,即为虚像,黑『色』的巨剑并不拘泥于固定的形态,随时都能变化出十八般兵形,痛殴那群黑袍人。
可这个时候,半山腰远处的峰峦中,突然闪出一丝耀眼的晨光!
鏖战一整夜,现在要天亮了!
也意味着阴长生要拖不住五妖仙了!
“大事不妙。”我的额头上渗出一滴冷汗。
同时,我转头去看我身边的战局,我们踏雪军这边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
可那些黑袍人的数目,却是比刚才还要更多。
一股极其巨大的无力感,盘旋在我的脑袋中,好像无论再去做什么,也挽救不了我们这场仗的败局了。
躲在地下的乌尼索流本体,我也根本拿他没有办法,光是应付这些黑袍人,就已经让我精疲力竭了。
我耳边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救命!我的手被砍断了!”
“血!血止不住了!”
“这些人为什么怎么都杀不死?我不想打了!我要回家!”
哭喊声,求饶声,利刃砍断肉体和骨头的声音,血『液』喷溅的声音。
这就是战争的面目,残忍的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这一刻,我感觉身体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垮掉了一般,当即就想跪在地上,彻底放弃抵抗了。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转头,看着浑身浴血的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