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迢迢回宗第一日上完早课就打算来符峰一趟,可是那日恰逢白姣姣离开,她急着去找白姣姣就没来符峰。
后来直接结丹修整了几日,这还是她回万剑宗第一次来符峰。
要说许迢迢在万剑宗三年来感情最深的还是符峰的陈桑和陈雾师徒俩。
以前她为了方便就直接搬到符峰住,每日朝夕相处,陈雾就像自己的姐妹一般。
可是以后她得留在青梧峰住,只能白日过来了。
符峰此时人来人往,许迢迢走前也算将符峰的符在剑修里卖出了名声。
不少人见到她认出了她是前几日结丹的女修,皆带着友善的目光悄悄望她。
恰在这时,陈雾也看到了她,欣喜上前道:“许师姐,你回来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事交由其他练气弟子,领着许迢迢去找陈桑。
符峰虽还是只有四人在册,但因着许迢迢之故,符峰卖符繁忙起来根本不是陈雾一个人能搞得定的。
于是陈桑向姬无楚申请加了几个帮手,除了宗门的月例,由符峰从卖的符里抽成另外发奉。
要是有天赋也可以跟着学画符。
万剑宗一个如此浩大的门派,失意的底层修士总是免不了的。
既然晋升无望,能到符峰找个肥差赚些灵石也不错,搞不好运道好就觉醒符道天赋了呢?
一时之间勾的隔壁丹峰的丹童和器峰的低级器师都有些蠢蠢欲动,倒是让陈桑一阵好选。
话说回来,许迢迢已经跟着陈雾拐到符峰后殿去了。
前殿卖符,除了批量的常用符篆,另外加钱还可以定制符篆。
不过那就得陈桑亲自出手了,元婴修士的符可不是一般修士能买的起的。
再就是陈桑闭门不出,除了亲近之人,和万剑宗有实权的长老人物,旁的一概不理。
所以陈桑的符,一符难求。
“许师姐,仙符宗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太厉害了,你去了仙符宗学习一趟回来就结丹了。”
陈雾亮晶晶的双眼求知欲旺盛,写满了向往之情。
这个问题却把许迢迢问倒了,她根本没去仙符宗。
“我......”
许迢迢正犹豫要不要如实说她没有去仙符宗,陈雾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小心道:“莫非许师姐在仙符宗被欺负了吗?”
“姬掌门跟陈长老说你去仙符宗之后,陈长老当场脸色大变,后来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他在房内不知道和什么人争吵。”
陈雾刚听说许迢迢受仙符宗掌门邀请前去交流学习还羡慕不已,等看到陈桑反应又十分担心许迢迢。
等她回到万剑宗知道她结丹了陈雾才放下心来。
这眼下许迢迢的欲言又止让陈雾好一阵脑补,关切的望着她。
“没有,我还好。”
许迢迢心道不会是陈桑为了她特意去找陈清漪要人了吧?
当下加快了脚步与陈雾一同到了陈桑的房门前。
陈雾上前敲了敲门,陈桑应声而出,不过拉着一张老脸,看起来十分不悦。
“你下山前我已跟你说过仙符宗与我有旧怨,你还答应陈清漪跟她去仙符宗。”
陈桑生气归生气,等看到许迢迢全须全尾回来还提升了境界,终于宽心不少。
他自来万剑宗以后就再也没有和陈清漪联系过了。
等到姬无楚一行人从秘境回来,告诉他许迢迢被陈清漪带走。
他当下就想到了陈清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与陈清漪的恩怨时隔多年时候再一次波及到了旁人。
陈桑再也忍不住,破了自己立下的誓言,直接用陈家的秘法联系了陈清漪要她把人给他送回来。
没想到陈清漪竟然威胁他要他自己亲自去接,二人因此事再次爆发了争吵。
陈桑就算心知陈清漪的性格应是不会祸及小辈,但是几个月没见许迢迢归来还是坐不住了。
这眼看着他都已经打算去仙符宗一趟,等听到许迢迢回来的消息才让他熄了念头。
许迢迢不知自己回来的太早不小心坏了陈清漪的事。
她看到陈桑与陈雾二人关心的眼神,不好意思道:“让您担心了,其实我并未去仙符宗......”
“当日仙符宗掌门相邀不假,但后来我有些要紧的事需要离开一阵,所以拜托姬师叔为我遮掩。”
“你既然没有去仙符宗,那她承认做什么?”
还口口声声激他去仙符宗接人,陈桑沉下脸。
他知道陈清漪性情高傲,没做过的事是决计不会承认的,就算是姬无楚亲自拜托也不可能会屈尊为一个小弟子遮掩行踪。
许迢迢想起陈清漪在秘境后与丹宗掌门对峙时的回护之恩。
刚想为陈清漪说两句好话,就听陈桑道:“我知道了。”
说完陈桑丢了个小荷包给许迢迢,道:“结丹贺礼。”
接着他利落的转身进房,两扇房门紧闭,看起来依旧是那么不近人情。
许迢迢却捏着手中的小荷包心中一暖,妥善收好之后,就听身边的陈雾道:“阮师兄最近也出关了,可要见见?”
“阮师兄?”
许迢迢这是真好奇了,她进门就听过这号人物,在符峰住了三年没见过其人。
“是啊,符峰定制符篆的也多了,你走之后陈长老不愿多理,只好把阮师兄扒拉出来了。”
陈雾说着有些嫌弃:“阮师兄虽然长得好看,但是画符速度可慢了,前天吴长老要的符,现在都没画出来。”
“啊?”许迢迢道,“是什么符这么难?要画三天?”
那怎么着也得是大型符阵了吧,她即来了,哪有能帮的地方就帮一把。
“嘿呀!什么符!就是如意符啦!”陈雾道。
这符篆根本不是什么攻击符篆,符如其名,取吉祥之意。
一般是赠与刚出生的小孩作为护身符用的,贴身带着自小蕴养,可挡命劫,遇难成祥。
这符篆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简单是因为陈雾这种练气修士也能画的出来,几乎没有难度,但是效果就不好说了。
说难是因为大道至简,这符要是大气运的符修或者修为极高的符修画出来就是贴命符,关键时候搞不好可抵一命呢。
所以这吴长老不惜重金就是想为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求个好彩头。
“一下就能画完的东西,阮师兄非说要折他的福了,天天要吃这个吃那个,画了三天呢。”
陈雾说起不好伺候的阮师兄就无奈,要不是吴长老糊弄不过她都想自己画了交差。
如意符,许迢迢还真没画过,因着修士子嗣艰难,求得起如意符的生不出,生的出的求不起。
没想到出去几个月,回来之后吴长老家中添丁了。
许迢迢想想以往上课也曾见过吴长老,是个性情刚毅的剑修,道:“你带我去看看阮师兄画的如何了,若是他不愿画我来画吧。”
她记得阮师兄与她一样同为金丹,想来画出来的效果也相差不到哪去。
陈雾应了一声,带着她到了阮师兄住的院子。
许迢迢站在门口一看院门大开,正想出于礼节敲门,就见陈雾已经熟门熟路的走进去了。
“许师姐,直接进来就是,之前我也跟你一样,结果阮师兄说门开着就是给人进的。”
反正他们这符峰后殿外人也进不来,陈雾也就随他去了。
许迢迢心想这陈长老和阮师兄这二人互为极端,一个闭门不出,一个门户大开,也是挺有意思的。
她跟在陈雾身后一踏进这雅致的小院,就见不远处院内屋子的窗棂大开。
二人一眼就看到那身穿鸦青色薄袍,发冠高束,正襟危坐在窗边正认真写着什么的男子。
远远望去他侧脸轮廓如玉般清雅疏离,许迢迢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阮师兄,却越看越有些熟悉之感。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二人的视线,原本眉目低垂的俊颜转向站在院中的许迢迢二人。
他转头望过来的那一瞬,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清绝如流云,温润通透,映出潋滟琉璃般的波光。
“陈......”
看清这张脸的这一刻许迢迢立刻傻在原地,怎么这转世重修的大佬跟麻袋批发一样?
姬无妤有前世情缘就算了,琢心一看他就是拿的龙傲天剧本。
可是陈蔺微俩不沾,怎么会出现在这?
说好的人死道消呢?
“叮叮叮!检测到美人图鉴之一阮庭舟的存在,是否解锁图鉴?”
“你皮痒了是不是?”
许清宴久违的皮一下很开心,成功叫许迢迢黑了脸。
她已经知道了系统不是系统,是风月画鉴的器灵,给她的奖励也都是从合欢宗私库里弄出来的。
不知道便罢,知道还装傻,掩耳盗铃想着不劳而获捞合欢宗的好处。
就怕跟琢心讲的一样,因果缠身,无福消受。
“解锁嘛,单纯增加一下我的图鉴也好啊,要知道我前几任主人最少都绑个几十人,多的有几百呢。”
许清宴跃跃欲试,他本就看好许迢迢,可惜她无意风月。
“其实我这邪器的名头非我所愿,”许清宴快委屈死了,“最开始我被炼制出来,本意也不是操控男人心智。”
他故意搞什么解锁的套路还不是因为要假装系统。
之前的合欢宗宗主都是自己主动要他在风月画鉴上加男人呢。
“我被人传的神乎其神,能操控人的心智......实则是他们通过我与我主人定下的契约......”
事后嘛,男人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而风月画鉴的愿力抓取他们的爱意,强迫他们的誓言生效,将他们的爱定格在了最强烈的一瞬间。
这可不就变成外人看起来男人们为了合欢宗女修神魂颠倒万死不辞。
“虽然我已经不干那些事了......但是我本性就是收集美人......”
许清宴小声道,平常的凡夫俗子都入不了他眼。
“那你怎的不收集美丽的女子?”
许迢迢无语道,这狗系统还搞歧视了。
“哎!这就要讲到我和纪泫之的悲惨过往了,器灵化形的模样本是遵循自己意愿,奈何我们每任主人都为女子,自第一任便强迫我们二灵化作男子的模样。”
“风月画鉴自然更是依着主人心意。”
说的直白点,他们连自己的性别都要讨主人喜欢不能自己决定。
主人喜欢男子,所以他就只能收集男子。
如果许清宴换个男修为主可能就要改收集貌美的女子了,不过很不幸,许迢迢是他最后一任主人。
许迢迢也想到了这一点,无奈道:“解锁。”
他们就这一世,许清宴喜欢收集就收集吧,反正别的他也做不了。
许清宴喜滋滋的应了一声,终是没在故弄玄虚说什么奖励的话。
许迢迢有什么事他会以身相护,纪泫之也归顺了,她想要什么自己去合欢宗私库直接取就是。
许迢迢与许清宴私下交流几句,那与陈蔺微长相一样的男修这会儿已经起身走到屋门口了。
“阮师兄,这是许迢迢师姐。许师姐,这是阮庭舟师兄。”
陈雾与许迢迢走近阮庭舟后为他们介绍对方。
“阮师兄,不知吴长老请托的如意符您画好没有?”
陈雾虽然在许迢迢面前吐槽阮庭舟,但那是她与许迢迢二人亲近,在阮庭舟面前该有的礼数是半点不敢少。
“已画好了。”
阮庭舟说着,一手伸入自己袖中,摸出一道玉色符篆递给陈雾。
陈雾接过,许迢迢站在她身边,顺眼望去,只见这道符篆笔画飘逸,结构曲美,看起来自成符韵。
陈蔺微完整的传承都存在她的判官笔中,许迢迢看过他千次万次画符,熟知他的起笔习惯。
她可以断定面前的阮庭舟应该不像琢心一般有前世的记忆,若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陈蔺微一定会回去陈家。
陈雾看了一眼手中的符篆,道:“劳烦阮师兄费心了,我先将这符篆着人给吴长老送过去。”
正事要紧,陈雾拿着阮庭舟画的如意符走了,雅致的小院只余许迢迢与阮庭舟二人隔着十余步路默然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