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刚进去没多久,左无涯一身大红色喜服,身后跟着一群吹吹打打、抬着花轿的人走了出来。
古木莫名觉得有些怪异,不由抬头看了看天:“这都太阳下山了才去迎亲,娶个鬼啊?”
不过,万一橙州这边时兴晚上拜堂呢,自己岂不是咒人家新娘子?
管他呢,娶鬼娶人,与我何干?
关键还是要趁左无涯人逢喜事之际,说服他出兵解红州之危。
古木想着正要迎上前去,左无涯却带着吹吹打打的一班人来到她面前。
当然,还有那顶大红喜轿。
“夫人啊,怎的这般着急,我还没去迎娶呢你就主动上门了?”
古木:什么鬼?
见她愣着,左无涯又道:“好歹先上轿,再下来,咱们意思意思。”
古木后退两步:“左无涯,你疯了?”
“没疯没疯,知道夫人要来,我特地准备了大礼,就等着与夫人拜堂成亲。”
“我有说过要嫁给你吗?”
“现在说也不迟。
“怕你在想屁吃。”
“夫人干嘛要说自己是屁呢?”
古木转身就走,她已经不想再说话了,跟这货交流总是吃力不讨好,累。
左无涯拍拍手,数十铁甲兵涌出挡在古木面前。
“左无涯,你想让他们死吗?”古木回头,两眼圆睁怒斥道。
“夫人可以试试能不能做到。”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古木想不出手都不行。
况且,她忌惮的是十万铁甲兵和那柄破剑,不是这区区几十人。
咦,这厮今日竟然没带剑,真是天助我也!
她往上一跃准备腾空飞起,却发现只是跳了个寂寞。
再打个响指,可就真只是个响指。
精魂和术法竟被一股神力死死压制住,激不起半点波澜。
古木绝望地发现,自己此刻就跟个普通人差不多。
怎么回事,之前面对十万铁甲兵和左无涯那把破剑时也没这样啊?
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左无涯上前两步道:“诛邪阵已经启动,在这长泰城中,夫人小妖精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趴着。”
“乖乖听话,少吃苦头。”
古木皱眉:“诛邪阵?”
见她还是不解,左无涯又道:“我以玄铁宝剑为阵眼,放大并隐藏剑中神力,让夫人这种异类被无形中压制而不知。”
古木这才明白,原来左无涯今日没带剑不是因为成亲,而是将那把剑当做了阵眼。
“你什么时候布下的阵?”
“此阵在长泰城已存在百年,只不过一直差点意思。”
“你说要来,我才想到用玄铁剑作为阵眼,效果看来很不错呢!”
古木抚额叹息:“左无涯啊左无涯,你可真是人如其名啊!”
“何意?”
“无耻(齿)。”
“一方面说欢迎我来,听我的话,一方面又暗中使绊子。”
“我并未食言。如今这满城挂彩、喜气洋洋的局面,难道不是对夫人最大的欢迎?”
“成亲之后也自是什么都听夫人的,咱们妇唱夫随又有何不可?”
“可我不喜欢你,你难道感觉不到?”
“可我喜欢你,你难道感觉不到?”
古木摇头:“算了算了,品种不同,没法沟通。”
她解下腰间乾坤袋,试图将左无涯收入其中。
然而,一声“收”后,乾坤袋半点反应没有,反倒是被左无涯一把抢了过去。
“夫人这小袋子甚是好看,就送给为夫做个定情信物吧。”
古木恨恨道:“左无涯,你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明白?”
“夫人是说姓古那位?”
“待他腾出手来,定率大军灭了你。”
左无涯一声冷笑:“别说他能不能打赢我十万神甲兵,就现在,我消息没错的话,他遇到了个能收死人魂魄为己用的大妖,活不活着走出青州都是问题。”
“你啊,还是别指望他了,就安心跟我成亲,共同守护好脚下土地,再生一大群小崽子……”
古木嗤笑:“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左无涯,你不该对我产生幻想。”
“可是已经产生了,能怎么办?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好了,时间已经不早,既然不愿上轿,咱们就直接进屋拜堂。”
见左无涯大手伸过来,古木一巴掌给他拍过去,却是不痛不痒,反倒是惹得左无涯畅笑开来。
古木平时的攻击主要是术法和精魂,武功招式没有、内力为零。
见逃不掉也反抗不了,她干脆不再做无谓挣扎。
就算拜了堂,这凡人的礼数难道还能约束一个妖怪不成?
想着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烈焰红裙,也不知这玩意儿还管不管用?
再说吧,总不至于真被他给吃干抹净,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
左无涯岂会不明白她的想法,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把我左无涯想成什么人了?
且不说这红裙碰得碰不得,就算真能碰,也要等到你心甘情愿啊!
拜堂,不过是先抢占个名分罢了。
他假装不懂她的心事,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请!”
古木却是没动。
“左无涯,你说成亲后都听我的,可是真的?”
“当然,一应大事小事,夫人说了算。”
“那现在你先答应我两件事。”
“夫人请讲。”
“第一,不许叫我夫人。”
“我本名夏枯草,古木是古城寰给起的名字,随你叫哪个。”
“第二,我要你出兵黄州。”
“你若答应,我便与你拜堂成亲,若不答应,我就……”
不待她将“一头撞死”的话说出口,左无涯率先道:“可。”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古木有些怀疑了:不会这厮本来就打算出兵的吧?
算了,总比死活不出兵的好,管他什么原因。
……
天色尽黑之时,古木和左无涯来到了拜堂的正屋中。
一应早已准备就绪,古木正好是一身红衣,便只在头顶上盖了张红盖头。
两人相对站立,这时礼生高喊:“一拜天地!”
还没待他们转身,天空突然一声惊雷,案台炸裂,烛火熄灭。
黑暗中,古木掀掉盖头,幸灾乐祸:“哦豁,天不允许我嫁你啊!”
左无涯怒了,当了二十几年老光棍,好不容易遇上个心仪的,还不被允许了?
“你我成亲,关天何事?”
“拜他,不过是约定成俗罢了!”
“点灯,继续!”
在他的大声呵斥下,下人们小心翼翼又重新点燃蜡烛,布置好案桌。
礼生只得颤抖着继续喊:“一拜……”
砰……
这次还没喊完,案台又被劈成了渣渣。
年逾七旬的礼生撒腿就跑:“少主啊,这婚礼老朽主持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围观众人也是跑的跑、逃的逃,生怕晚了被强留下来似的。
黑灯瞎火一团乱,只有古木咯咯咯的笑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