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荷靠坐在床沿上,久久注视着垂下那只手臂,思绪飘散不知到何处。
厦羽打趣道,“小玄荷,别担心,就是伤到骨头,过两天父王就能将你医好。”
说罢夹起一片肉放到她嘴边,她瞄一眼浮逸,“二哥,你都喂我好多次了,不如换大哥喂我。”
厦羽放下碗筷,将浮逸推过去,他抖了抖身子,似有些不情愿。
她见状假意去拿碗筷,苦涩的连连叹气,他实在看不下去,才将碗筷拿起,随意夹些菜递过去。
她嚼着嘴里的菜,想着以后就要这样度日,不免有些难过,听说她躺了四日才醒。
只有这胳膊完全失去力气,动弹不得半分,其实她早就知道,若不严重,父王早将她医治好。
正是因为太严重,已是不可逆的损伤,父王才四日都没治好她,只是如今相当于断臂,死对她来说更容易了。
系统,你能否帮我查查看,袭击我的到底是何人,后面也好有个应对。
“宿主,我现在就帮您找一找,嗯.....权限不够,查看不了。”
什么,还能这样,她的任务是活到五百年后,此人想要杀了她,就是破坏任务,阻止她活下去。
她暗暗捏紧拳头,一定要查到幕后之人,要不然任务就得失败。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她吃饭动作一顿,望向来人,是风垣和...这是韶青?
浮逸放下碗筷,站到一边,风垣走近她站在床榻前,韶青也站在一旁看着。
厦羽见状,左手揽上她,右手抓上浮逸,直直朝门边走去,将他二人推出去,他顺势再关上门。
玄荷咧着大嘴看着他笑,“你怎么来了?”
听说风垣被她姐接回家,好好养伤去了,原以为下次见面,得是去学堂的时候。
他坐在床榻之上,眉心拧向一处,“因为想见你,还疼吗?”
她小脸唰得热起来,风垣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直接了,面不改色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轻哼一声使劲摇头,“不疼,父王每日都为我注灵力,估摸着就是这手臂断了。”
“以后生活麻烦些,不过肯定有办法好起来的,我可不是一般人,你别担心。”
说完又伸手捧起饭碗,一脸炫耀模样,随即拿起筷子,只是怎么也夹不起菜。
糟了,不会用左手夹菜,筷子也叛逆着不听话。
这副模样在他眼里,就更加戳心窝,一脸倔强但仍然乐观,加上菜都加不起,更显可怜。
风垣呼吸变得凝重,从她手上接过筷子,“一定会好的,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用手指了指鸡肉,又指向土豆,他都一一夹好,递到她嘴边,咽下嘴里东西。
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觉得他比她还要难过些,眼底带有沉重,也许是身体没恢复好。
“你伤好些了吗?”
少年挑眉一笑,“当然都好了,你忘了我可是试炼第一,比你厉害多着呢。”
又将桌上帕子拿起,将她嘴角油渍抹去,看她的眼神中,是他自己也没发现的粘稠感。
***
神界灵霄天上扶炎殿内。
“你就说给不给吧。”文萧与无若对立而坐,手持白棋放入棋盘中。
无若拿起黑棋,在指尖来回捻转,“你这小子,是找我借东西,还是打劫啊?”
他手按在桌上,棋盘上棋子纷纷飞起,无若重重一拍,棋子唰唰落地。
“这还有什么下法,来人,将那盏中百蒲灵绒取来,臭小子,你可又欠我一个恩情了。”
没过一会,侍从手捧一方盒走来,他起身走上前,将盒子打开,又笑着合上,转身对着无若道。
“多谢,今日这棋就点到为止,每个恩情我也都记得。”
他步伐匆匆,途径灵霄天门时,恰好遇上北荒神尊,北荒走过来,扶起行礼之人。
“我方才在底下看见一缕浊气,但现在不便下界,正好遇见文萧神君,不知神君可愿代劳追查。”
那少女没能被利落解决,已经是不应该,这文萧如今居然还想着去救她。
恐怕以后会有些棘手了,下次必须快刀斩乱麻,不给她一丝一毫机会。
文萧侧目而望,“浊气?”
浊气重现,混魇两千年前已被他全数消灭,如今怎会再出现。
难道还有未发现的余孽,还是万年前封印开始松动,他来不及细想,应声答应北荒。
他瞟一眼袖口的灵绒,想着有魔君在,玄荷暂时不会有危险,混魇再现事不宜迟。
他查完此事再去,只要灵绒在手,完全来得及,于是朝北荒所指方向离去。
门口三人面面相觑,浮逸等得不耐烦,说先回寝殿取些东西再来。
独留下韶青与厦羽,她转过身询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受伤的?”
他环着臂抬头思考,“小玄荷和风垣都是重伤,父王那日察觉,有很像魔气的气息在,遂这几日都在清查魔域。”
“魔气?若是泾王之人,为什么要打伤公主呢,那若是父王之人,也用不着伤阿垣。”
“这...难道还有其他势力,或是泾王感觉错了?”
他摇摇头,眺望着远方,“等你回去,最好向你父王如实禀告,也彻查一下。”
见她不说话,只是站着也看向远方,明眸皓齿,长发被微风拂起,像下垂的瀑布一般。
脸庞没什么特别修饰,气质淡雅,与那日所见似有些不一样。
韶青注意到一缕目光,转过头对上他视线,“你在看什么?”
“你今日很特别,不像那日那般暴躁,特别...我也说不上来。”
厦羽收回视线,她眼神一滞,弯着指尖捻了捻耳后碎发,又转回去不再说话。
又等了好一阵,风垣才推门出来,走到二人身旁,“走吧阿姐。”
又对着厦羽说一句,“玄荷睡着了,不要吵醒她。”
他不禁叉起腰看着风垣背影,这小子以前不是对玄荷嗤之以鼻吗,现在心疼得紧。
不过也是,小玄荷如今漂亮又可爱,性格开朗又善良,那小子喜欢是自然。
风垣两人刚回到魔域,他就直奔向朝主殿,韶青将他拦住,询问他是否又想去向父王求药。
见他不回答,疲惫揉着眉心,劝说教育好一阵好一阵,丝毫没拦住。
主殿里没人,他又朝渭王寝殿走去,来到后院池塘,渭王与王后正在聊天品茶。
他上前行礼,然后利落双膝跪地,渭王见他立马哼气一声转过去。
王后走到韶青旁边,递了一个眼神,她只能无奈摇摇头,又挤眉弄眼朝风垣使眼色。
两人见他无动于衷,随即王后挽住渭王手臂,温声道:
“渭王,阿垣伤还没好呢,一会跪坏了怎么办?”
渭王飞快扭头瞧一眼,“这是他自讨苦吃,你今日又来下跪做什么?”
“父王,若儿臣劫数如此,要灵绒也没用,且玄荷是对我极重要之人,我的机缘便让我自己做主吧。”
王后看着风垣,又抬头向渭王望去,“你是知道风垣的性格,你阻止不了他。”
沉寂半晌,渭王转身扶起他,摸着脸露出一抹笑,“行了,起来吧。”
“你先告诉我,你以前可是很反感这门亲事,现在怎么她就成你重要之人了?”
“你倒是说说看,什么理由可以说服我,你这倔脾气,我是管不住你。”
“若今日不给你,今晚上你就能给偷出来,这事可要想清楚啊,吾儿。”
三人齐刷刷凝着他,似在等他解释,但风垣看去,更像是想听八卦的六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