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珊没敢应承,忐忑的问了句,“无缘无故的,你怎的要去吃酒席?”
“你不是想见小外甥女吗?再说你跟玉蝉将近一年没见面,正好可以去看望她们母女。”弘历的眸光好似很坦诚, 但苏玉珊无法确定他的真实意图,忍不住提醒道:
“我是想见玉蝉,可那是郑家哎!你……不会介意吗?”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沧海吗?那么郑临只是你人生途中的一条溪流,我堂堂沧海,怕什么溪流?”
弘历无谓一笑,面上一派自信。
他既这么说了,想来已经不再介意过去之事,她若是拒绝见面,反倒显得有些心虚,于是便应下了。
雍正十年,正月二十六这天,是郑临和玉蝉之女的满月宴。
原本弘历今日还有个应酬,但他已经答应了玉珊,要去郑家,若临时改主意会令她失望,是以弘历干脆推掉了应酬,依照原先的约定,带她去往郑家参宴。
原主曾经在郑家住过,玉珊穿越之后人已经在四爷府,她至今没去过郑家,今日还是头一遭。
彼时郑临正在院中招待宾客,余光瞄见大门口有人过来,他正准备去相迎,定睛一看,才惊觉来人竟是玉珊!
自那年被金氏算计之后,至今已有四年之久,他再也没见过玉珊。
这么多年来,不论是苏家谁成亲,或是谁添孩子,弘历都只是让人送礼,从不肯带玉珊出席,按理说,今日应该也一样,郑临万万没想到,弘历竟会带着玉珊来参加他女儿的满月宴!
多年未见,玉珊早已褪去当年的青涩,愈显妩媚,往事在一瞬间侵袭而来,郑临笑容渐僵,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妥,勉笑近前,招呼道:
“四爷稀客。”
弘历懒得应声,他今日是陪玉珊过来探望亲人的,至于郑临,他才懒得多管!
旁人打招呼,他不应承,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苏玉珊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弘历这才不情不愿的轻“嗯”了一声。
一旁的郑老爷骤然瞄见四阿哥的身影,再顾不得管其他的宾客,赶忙过来拱手笑迎,
“四爷大驾光临,敝宅真是蓬荜生辉啊!”
弘历颔首以应,“玉珊想看看小外甥女,今日正好得闲,我陪她过来。”
儿子跟苏玉珊的那些纠葛,郑老爷是知道的,他也没料到四阿哥居然会过来,但他顾不得思索个中因由,直接将四阿哥请进厢房之中,而后又命人将苏玉珊带至后院。
坐月子不能沐发,玉蝉将长发梳做大辫子,整整坚持了一个月,今日已出月子,她终于可以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了。
苏嘉凤不在家,何芸宁带着儿子苏知明过来送贺礼。姑嫂二人正在房中说着话,忽闻下人来报,说是苏格格来了。
玉蝉愣怔当场,还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听,待她瞧见姐姐的身影时,她才惊觉这是真的,姐姐她真的来了!
惊喜的玉蝉赶忙起身去迎,亲热的挽住她的手臂,“才刚我还跟二嫂说起姐姐呢!你这就来了。”
苏玉珊回挽着妹妹,好奇笑问,“哦?说我什么?”
“说你儿女双全,日子过得甚是和美。”
如今的苏玉珊的确很知足,只是难为了弟妹何芸宁,被迫与夫君分离,她既得经营酒楼,还得带孩子,一个女人张罗这么多事,着实辛苦。
苏玉珊遂问何芸宁,可有收到嘉凤的家书。何芸宁轻叹道:“只收过一封家书,过后便再未收到过。”
“四爷一直在关注着军情,每个月会有人跟他汇报那边的情形,眼下并无坏消息传来,就证明嘉凤一切安好,你放心吧!”
有小姑子安慰,何芸宁这心里才稍稍好受些。姑嫂几人说说笑笑,苏玉珊环视四周,不由纳罕,
“我听郑老爷说大哥已经过来了,怎的没见大嫂?”
苏鸣凤成亲这么久,玉珊一直没见过嫂嫂张氏,本想着今日能见上一面,然而玉蝉却道:
“听说大嫂有了身孕,还不到三个月,她担心胎象不稳,便没出门。”
“原是有孕了啊!那可真是大喜事,年底又要添人了呢!”玉珊问起小外甥女,玉蝉只道孩子才睡下,被嬷嬷抱走了,待会儿醒来再抱来。
众人正说着话,苏知明跑了进来,说是想嘘嘘,何芸宁起身带他出去,玉蝉嘱咐丫鬟跟过去带路。
才刚人多,玉蝉不便询问。这会子屋里没外人,她才压低了声问了句,
“姐姐,四爷怎会同意让你来这儿?他不介意吗?”
实则这也是玉珊所奇怪的,不过那件事已然过去那么多年,如今她和弘历感情稳定,料想弘历应该不至于再怀疑她,
“我没提,是他主动提的,他大约已经放下过往的恩怨了吧?”
姐姐放下了,就连一向爱吃醋的四爷都不介意了,偏就郑临还未能真正放下过去,玉蝉轻叹一声,笑得有些勉强。
苏玉珊看出妹妹情绪低落,握着她的手笑劝道:“如今有了孩子,往后你们之间的牵绊越来越深,他肩上的责任感也会加重,他应该会有分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玉蝉和郑临的那些矛盾,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正所谓冷暖自知,她也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给姐姐添堵,便没提那些,一笑而过,
“借姐姐吉言。”
两姐妹说了几句体己话,何芸宁带着儿子回来了。
来之前玉珊便已有所准备,遂让云芳将红封给她的小侄子。
没多会子,玉蝉的女儿也醒了,嬷嬷将小姑娘抱来见客。
玉珊接过小外甥女,抱在怀中逗弄着,喜欢的不得了。
才刚满两岁的苏知明也过来凑热闹,直呼妹妹可爱,“娘,妹妹的手手小小的。”
何芸宁笑道:“你的手也不大啊!”
苏知明低眉瞧了瞧自个儿的手,又将手放在妹妹手边做对比,欢喜笑道:“我的手手大!我是哥哥!”
苏玉珊忍俊不禁,“怎的孩子们都喜欢做哥哥?永璜也是这般,整日的教妹妹喊哥哥,如今糖豆儿也开始学说话,喊的居然不是娘娘,而是哥哥。”
何芸宁默默算着,“糖豆儿还不到一岁,才十一个月吧?这就会说话了,真是个伶俐的孩子。怪道人家都说姑娘嘴巧,知明一岁多才会说话呢!”
众人正闲话家常,郑夫人带着一位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瞧见抱着婴孩的苏玉珊,笑得合不拢嘴,
“玉珊这丫头出落得越发标致了,真是个大美人呐!犹记得上回见你,你才十一二岁,那时你跟临儿才定亲,当时我就觉得你俩很般配,如今一眨眼,你俩已然成亲,孩子都有了!”
玉珊一脸懵然,心道这是哪位啊!怎的进门儿就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