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玉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大门外,这才转身走了进去。
大殿内,若水正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
对着皇帝和贵妃,还有魏王、公主,将她跟着许妙明进京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他们。
祝烽安静的听着,若有所思。
等到若水说完,他又想了想,然后说道:“所以,织机在丰安县附近,是卖得很便宜的。”
“是啊,”
若水认真的说道:“其实,那边的桑农也想购入织机自己纺织,只是,他们的生丝卖不出去,没有钱买织机。”
“那,丝绸商人呢?他们有钱买织机的。”
“那些丝绸商人,他们虽然有钱,可也怕产出的丝绸没有销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祝成轩在一旁听了,轻轻的点点头。
喃喃道:“这倒也是。”
“……”
“商人在意的是销路,能销得出去的,才有利可图;若销不出去,他们自然不愿意前期投入这些钱。”
祝烽说说道:“织机……既然是要做这个生意,那朝廷可以提供织机。或者说,朝廷可以购入织机,以低廉的价格卖给那些桑农和丝绸商人。”
“……”
“这样,在收购丝绸的时候,价格也可以降得更低。”
南烟不解的道:“这样,可以吗?”
祝烽道:“原本,要平息这些桑农的动乱,朝廷就得出银子。要么是花钱安抚,要么是出兵镇压。”
“……”
“可是,安抚只是一时的,久了还是会闹;而出兵,每一天的粮草也都是钱,况且,这也不是长久之策。”
“……”
“若是花同样的钱,能出产丝绸,让桑农不闹,那就是将这一整件事盘活了,那对朝廷来说,反倒是有利的。这个钱,户部也愿意出的。”
“那就太好了!”
南烟笑了起来,看看他们俩,还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这,这件事真的就算是解决了吗?”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祝烽笑了笑。
说道:“如今,事情是能说得通了,但,能不能执行下去,还需要朕跟朝中的大臣们商议一下,甚至,还需要找一两个地方试验一段时间。”
“……”
“若真的能解决问题,那,朝廷一边能开始跟西域诸国做生意,一边,还能安抚这些桑农,甚至,还能增加一大笔收入。”
“……”
“这可是一石三鸟之策。”
南烟听着,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喃喃说道:“真没想到,这么一桩麻烦事,皇上吃一顿饭的功夫就能解决。”
祝烽看着她兴奋得脸颊都有些发红的样子,笑道:“是在你这里吃饭,解决了。”
“……”
“若是别处,只怕朕这一顿饭,都未必能吃得下去呢。”
南烟听到这话,又是甜蜜,但当着孩子的面,又有些羞涩,只嗔了他一眼:“皇上又胡说。”
祝成轩在一旁,也只呵呵的笑着。
这时,一旁响起了一个像猫咪一样又细又嫩的声音。
“我,可以说话了吗?”
众人低头一看,原来是心平,之前南烟让她不要说话,她也乖乖的闭紧了嘴,两颊嘟嘟的像是一边塞了一个大核桃,两只小手还扒着桌沿,正看着他们。
祝烽笑了起来:“好,说话,当然让你说话。”
“嘿嘿。”
“你要说什么?”
心平挪了挪,在椅子上坐直了,然后用力的啪啪啪的拍手:“太,好,啦!”
看到她这样,众人顿时大笑起来。
这个大麻烦有了解决的眉目,若是在平时,祝烽一定会立刻离开,马上召集大臣们商议这件事具体如何执行。
但今天,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气氛这么好。
他有些舍不得离开。
而且,眼看着事情可以解决,甚至有了更好的发展的前景,他近日来一直紧绷的精神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于是,便少有的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就留在了寝宫,和南烟一起带着两个孩子,聊天的聊天,在雪地里嬉耍的嬉耍。
很快,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他又索性留在这里用了晚膳。
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在一旁服侍的玉公公眼角瞄到外面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像是有话要说,他急忙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才又回来了。
祝烽手里捧着碗筷,一边吃一边说道:“什么事啊?”
玉公公原本是打算等他用完晚膳之后再说,但皇帝已经问了,便说道:“有两件事。一是顾大人进宫了。”
南烟在一旁听着,也侧目而视。
喃喃道:“舅父?他来做什么?”
祝烽道:“今天早上,内阁那边商议派遣特使出使安息国的事,朕让他回去拟一个折子,将需要的人马估算一遍。只怕是他回去也没休息,就一直在忙这件事,现在已经拟好了。”
说着,看了南烟一眼,笑道:“你的舅父,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倒是个急性子。”
南烟笑道:“舅父用心做事,皇上还奚落他。”
玉公公在一旁笑道:“皇上说得没错,顾大人正是来呈上折子的。”
祝烽笑道:“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说完,他两口将剩下的半碗饭扒了,放下了碗筷。
南烟道:“皇上就过去了?还没吃多少呢。”
“无妨,待会儿可以让他们再送些茶点到御书房去。这件事到底还是要紧的,你舅父都这么用心,朕不能让他等着。”
听他这么说,南烟也点点头。
她想起什么来,又转头看向玉公公,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玉公公小心的看了祝烽一眼。
然后说道:“方大统领回来了。”
“……”
一听这话,南烟睁大了眼睛,祝烽的神情也是微微的一凝。
锦衣卫四大指挥使之一的方步渊。
之前他们在沙州卫,剿灭了热月弯的沙匪,却让操纵那一批沙匪的“军师”龙霆云逃脱,于是,祝烽派方步渊前去追踪这一批人马。
之后,就一直没有了方步渊的消息。
如今,他倒是回来了。
若不是追踪对方的行动失败,那就可能是——有些眉目了。
祝烽道:“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