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的肥肉,就只能是她的,谁也崩想夺走!
可惜大太太不会让她称心,冷笑道:“本本分分能说出那种嚣张的话,干出那种嚣张的事?莫非汐丫头撒谎了?那种不成体统的话,我想她编也编不了。况且有你这么个上进女儿与姐姐护着,他们如何不嚣张?只怕我们不知时,他们都上了天了。”
说罢看向颜老太太:“母亲此事万万不可重拿轻放,不然就太委屈二弟妹和汐丫头了,特别是二弟妹,遭人欺辱至此,换作谁能忍受?况且汐丫头主仆俩适才说过,那时围观人多,将御街堵得车马不通,只怕这事很快会传遍临安城的街头巷尾,似我们这种清流世家,最容不得折损的就是名声了。一旦到时被人参上一本不知孝悌,近妾远妻,该当如何?终归老话道,双亲尚在不言分家,不藏私产,现今连二弟一个小妾尚有这般殷实的私产,这不是不知孝悌,近妾疏妻,又是什么呢?还望母亲大人三思!”
大太太一向矜持身份,若不是过于气愤,根本不会和孔婕娘一名小妾对话。
一想到是二老爷颜孝文惹的祸,虽知不该盼望颜老太太早日驾鹤西归,纵是颜老太太真的驾鹤西归,老爷也要丁忧三年,着实不划算。不禁想到,像这种不守规礼,近妾远妻的拖油瓶,若能早分出去,该多好。
颜芷汐自然明白,大太太道这些话,为的并非为她们娘儿俩鸣不平,而是为了那家银楼,但仍然不禁暗暗称赞,大伯母说得好!
却还是一副泣不成声的模样:“祖母我没撒谎,我说的字字是真,还请祖母为我们娘儿俩作主。”
颜老太太愈发气恼起来。
你倒挺会指桑骂槐的,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水涨船高的嫁妆,不是我儿子功劳吗?
不过是一丘之貉,纵使叫屈,也没你的份儿,恨不得快快将我气死,早日散了家,你好做个一手遮天的当家太太吧。
但也心知刻不容缓之事,是将林氏和颜芷汐娘儿俩稳住,再将事盖住,把影响降低,至于其他的账,就待事情过了,再细算即可。
于是和声问大太太:“照你的意思,当如何措置此事?”
大太太一听,冷眼看了看孔婕娘,徐徐道:“当然是按规礼,将这贱货大打五十板子,再赶去乡里的庄上,下半生都不得再进颜府。这样一来,她那目空一切的娘与兄弟没有她撑腰,也就嚣张不了了。”
“再者,她个当小妾的,连自儿个也是个买卖货,哪儿有资格拥有私业呢?银楼当然要收归公中所有,不仅收回,还要大张声势地收回来,让全临安的人知道,是这贱货瞒着主子干下的勾当,她那个母兄也是挂羊头卖狗肉,我们是一无所知,这样才能把二弟近妾远妻的嫌疑洗脱,也不至影响到颜家的名声!”
说真的,大太太的提议倒和颜老太太心中所想殊途同归。
她是不喜欢林氏,可孔婕娘这般嚣张,竟挑拨儿子连她这当母亲的也瞒过了,再留她在儿子身旁,儿子眼中岂不是更看不见自己这亲娘,更不孝顺?实在不行,到时再赔儿子个更好的就是了。
颜老太太点点头:“此事就定下了,来人啊,将这贱婢绑起来,关入柴房,明日一早就赶去庄上。至于怎样收回,且待老大与老二回家,问了他们的主张,再行决策。也是得三望四了,在官场打磨这么久的人,行事居然还这样草率粗莽,糊里糊涂,看我不轻饶他……”
后边的话,当然是说颜孝文的。
只是话音未落,就被颜舞冲上去,跪倒在地,哭啼着打断道:“纵使我姨娘母亲和兄弟有千般不是,那也是他们的不是,和我婕娘有何干系?况且那家银楼可是我婕娘的嫁妆,还请祖母明鉴,明鉴啊……”
颜舞在孔婕娘预感不好时,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待白露哭啼着将话说完后,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和孔婕娘一样的念头,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认为能借着机会给林氏和颜芷汐一个下马威,却没想掉入陷阱的竟然是她们。
但她也明白,目前没有她开口的份儿,她话愈多,错就愈多,因此她才一直隐忍不发,只字未提,想到婕娘如此能干,这个危机也会安然度过。
但可惜,事态并未向着更好的趋势演变,颜老太太和大太太居然在只言片语中,就为孔婕娘定下罪名,而且没有给她翻身时机。
颜舞终于稳不住了,只好站出来为孔婕来求情面:“祖母明鉴,我婕娘一直以为事母是何等谦恭,阖府是看在眼中的,她可有过半点逾越之心?暂不提今儿个这事有可能是误会,纵使没误会,问题也出在我姨娘那没出息的母亲和兄弟身上,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他们一面,他们好坏她也一概不知,也管不子,怎的能将账全压到我姨娘这里?这不是一概而论,混淆黑白的牵连吗?”
“另外,我姨娘进门的时候,阖府上下就知晓,她带着嫁妆,虽为妾,却身贵,于情理也能有嫁妆。这些年来,即使嫁妆开始时单薄,但若经营好了,发展为一间银楼也不稀奇,那孔姥姥上了岁数,又粗俗浅薄,就像府上那些粗使婆一般,只要儿女受了主子一声夸赞一点恩赏,就会成倍放大,好使别人艳羡她,但别人只要稍微打听一番,就知道她所言和事实并不一致。”
“因此,还请祖母明鉴,且饶了我姨娘这回,她真冤枉……祖母您老一直公平和蔼,请您看在我与三弟及五弟份上,饶了她这一次,若她下回还敢再犯,您老再惩治她也不晚……”
颜舞一面哀求,一面向颜老太太不断磕头,真是泣血捶膺,听者悲戚,见者落泪。
这下颜老太太面上缓缓有了些许犹豫。
惩治孔婕娘为小事,可正如四丫头所说,不能不考虑他们姐弟仨的感受,二房无嫡子,未来就指望俩庶孙顶天立地,若有个被遣往庄上的婕娘,对他们弟兄而言,必是污点……但不严罚她,又怎么安抚林氏与二丫头呢?只怕难消她们心中愤恨。
大太太眼见颜老太太因颜舞一番话,才说的话也可能算不了数,真是变来变去,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