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毫不在意她的口直心快,只有那些真正养尊处优,且心地纯正的人,才会是这副模样,就笑着点点头:“翻年才二七呢,四姑娘要大点……”
话音未落,鄢昔就说:“什么四姑娘啊,我已经叫你芷汐了,你该叫我昔姐姐。你长得很高啊,我算是女孩中高的,你小我一岁,却跟我一般高,只是比我更瘦,肯定平时不怎么动的,待明日我送请帖来请你上我家小住些时日,教你跑马。不行,你若是去了,祖母跟娘就不准我跑马了。”
颜芷汐不禁笑出声:“因此昔姐姐教我跑马倒是其次,关键是你自个儿想跑对不对?”鄢昔难为情地笑了:“一样的,一样的。你知不知道祖母老人家为何在我们八姐妹里最宠我么?就因为我跟她是同一日的生辰,不仅生辰相当,连时辰也相同,因此我的二婶三婶她俩再眼红也没用,谁叫她们不将自己女儿生在跟祖母相同的生辰……你不晓得,我大嫂做的芋头酥很好吃的,但她不常做,待你明日去我家了,我让她做给你吃……哎,你家大嫂看上去也像我那大嫂那样有能耐呢,果真做媳妇跟做姑娘是不一样的……”
俩人愈说愈投契,主要还是鄢昔在聊,颜芷汐在听,非要说投契,也是鄢昔认为的,颜芷汐对待她,更多怀着对待小辈子的包容态度,可她依然被鄢昔的外向爽快感染了,认为交这朋友也不错。
不久就有丫头来禀明上席了。
蔺氏跟颜璟妍就招待大伙儿入席,宴席摆于大厅中,总共六桌,颜老太太跟宁国公夫人、宣平侯夫人、严夫人、靳夫人及林氏共坐一桌,林氏原本怎么也不愿坐,还是宁国公夫人跟宣平侯夫人笑着打了圆场:“今儿个是二太太的喜日,若连二太太都坐不了上首,谁还能坐呢?”
颜老太太也笑着说:“叫你坐就坐嘛,整日辛苦操劳,正好放松一下。”
林氏这才坐下了。
随后是大太太陪同颜孝中的下属夫人们坐下,三太太陪同别的太太坐下。
轮至姑娘,蔺氏原本是让颜璟妍陪同宋淑四姐妹及鄢昔两姐妹坐一桌,但鄢昔却挽着颜芷汐的胳膊,笑着说:“大奶奶我想与芷汐坐一桌。”
蔺氏只好重新安排,让颜璟妍陪同宋淑姐妹几个与严家俩姑娘坐同一桌,颜芷汐陪同鄢昔姐妹俩及靳家姐妹俩,及另外俩姑娘一桌,余下的姑娘由颜紫裳,颜曦与颜宛陪同坐一桌,六桌正好坐满了。
蔺氏随后就让下人上了菜,从名点小吃、时鲜瓜果到珍奇海味,井然有序,应有尽有。
看得宁国公夫人跟宣平侯夫人称赞不已:“大奶奶真是细心人呢。”
颜老太太很是欣喜,谦恭地说:“二位夫人过奖了,只是随她婆婆学些皮毛而已。”
说罢又做回东,劝了道酒,又叫林氏劝了道,随后众人又笑着敬宁国公夫人与宣平侯夫人及林氏的酒,还有敬颜老太太的,一时好不热闹。
看在颜芷汐眼中,却是忧心忡忡,只怕林氏被众人灌醉,她身子本来不佳,若是吃醉酒,指不定会如何。
鄢昔却悄悄凑过来,说:“芷汐,你在担心婶么?放心吧,我刚才趁大家没注意,偷偷跟我娘说,叫她到时在席上照料下婶。
似乎在替她作证一样,她前脚说完,后脚宁国公夫人就笑道:“大伙儿别只顾吃酒啊,也多吃点菜,这菜式真是色香味俱佳,再不吃的话,就便宜了我们。”
让没敬酒的人也不便敬了。
颜芷汐才舒了口气,对鄢昔说:“昔姐姐,我都不知要如何谢你了。”
鄢昔浅笑说:“只是三言两语的事,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们是朋友嘛,别客气啊。”俩人看着很是亲密。
不单叫同桌姑娘艳羡不已,其他二桌的姑娘也一样的,特别是颜璟妍,先前她就看到鄢四姑娘跟二妹妹说得很投契,现在来看,两者何止是投契,完全是一拍即合。
倘或说因为二妹妹救醒了宁国公太夫人,怎的没见鄢五姑娘也跟她投契呢?要说鄢五姑娘还是庶女,适才也只是跟宋大姑娘她们有说有笑,对别的人只是微笑而已,并不怎么说话。而鄢四姑娘却是正经的嫡女,是在座身份最为高贵的千金了,对待二妹妹居然没有半分傲慢。颜璟妍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没有滋味,二妹妹怎的这般出挑!
宴会结束,蔺氏赶紧招唤丫鬟粗婆撤下残汤,又上了茶点,大太太就笑问问大家是想看戏还是打马?
大家都看向宁国公夫人与宣平侯夫人,俩人却看着颜老太太笑着说:“悉听尊便,听您老人家的。”
颜老太太感到很有面子,乐道:“要不先看戏,再打马可否?”
大家笑道:“甚好。”
就有管事嬷嬷赶紧呈上戏单,颜老太太非要宁国公夫人跟宣平侯夫人先行各点一场,又叫林氏点一场,才让严夫人靳夫人来点,待点好戏,就让戏子化了妆,立时演起戏来。
姑娘们就回到刚才的小厅,隔道小河,看耍杂伶人在台上演出逗乐。
大太太就等着这机会,乘别人没注意,正巧跟宣平侯夫人说说体己话。
但是大庭广众的,要跟宣平侯夫人说上话,并不容易,要知道她可是跟宁国公夫人坐一起,大太太不能只顾跟宣平侯夫人搭话,却不理会宁国公夫人啊。
那分明就得罪了宁国公夫人,也得罪宁国公府了。
又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戏,见宣平侯夫人看得投入,大太太更是坐不住,时间过着很快的,再看两场,没准马也不用打了,就该上晚席,待晚席一过,又要说送客了……
大太太正愁着呢,却突然瞟见宣平侯夫人侧头跟宁国公夫人讲了两句后,就起身,不知要干什么?
大太太心中一喜,赶紧迎上前,笑着说:“夫人想做什么啊?”
宣平侯夫人浅笑道:“天热得紧,想更更衣,劳驾大太太随意差个人带我去吧。”
这不是才落听,就有人送炮了吗?大太太大喜过望,说:“怎能随意差人带夫人前去?您可是我家平时求都求不到的贵宾呢,还是由我带您前往好了。”
“这不好吧?”宣平侯夫人推脱再三,见推脱不了,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跟大太太道声谢,让大太太带着离开大厅。很快宣平侯夫人更完衣,大太太正思量着,要如何领她去往一边的小榭中,两人安静地说说体己话,不料宣平侯夫人却先开口了:“兴许是午间吃多了酒,适才听得咿咿呀呀的,觉得吵着心烦,不知大太太能否找个安静地儿,让我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