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是自个儿的娘,颜孝中再怄气也不能拿颜老太太如何,只好打发人去,明日大早上就到处找,一定要找到颜孝文。
引得大太太又气恼不已,自己老爷连儿子也没操那么多心,真倒了大霉!
那边厢,待申时宋珩散了学,跟颜锦光又讲了会儿话后,就回到宣平侯府。
待回了府,见了宣平侯老夫人与宣平侯夫人,婆媳俩不免又关心地问了今日他在颜府的经历来,“……牛先生真有这么好?倘或不行,过些时日不去便是。”
宋珩没见到颜芷汐,内心很不爽,但就此放弃又不心甘,就只说好:“先生是真的好,讲起课来妙语连珠又深入浅出,怪不得声名远播,既已交了两年束修,如何也要读满两年。”
不信颜二能请两年假。
而宣平侯夫人更关注的是宋珩有无见着颜芷汐,就笑着说:“颜家姑娘跟少爷是一并入的学,你今日没失礼于姑娘吧?”
宋珩忙说:“怎么会,只是先生没来前,相互打了招呼,待下午放学后,她们就走了,话也来不及说上一句,又怎会失礼于她们?娘请放宽心。”想一会儿,又说:“颜家二老爷和二太太这几天身子不太好,颜二姑娘故而请假没去上课,但我都去别人家中入学了,不知此事就罢,既然知晓,总要拿点补品什么的探视一下才好,娘就帮忙准备点。”
宣平侯夫人听了儿子说的,一开始庆幸而后气恼,庆幸是颜芷汐居然请假不去学塾,儿子的算盘就打空了,没准儿过些日子就将她抛诸脑后了。
谁想她还在庆幸,儿子又叫她帮忙准备补品去探视颜二老爷与颜二太太,似颜二老爷那种无耻下作之人,莫非儿子真想尊他为岳丈老泰山吗?
宣平侯夫人硬是按捺住一腔愤怒,笑着说:“这都是应该的,不过这种事用不着你费心,明白我会差人送过去,你只要安心读书就好。”
愈发觉那日心软,答应入学请求是错的了,但如今懊悔也来不及了。
恰逢宋钰进了屋,听见两人对话,笑着说:“阿珩果真大了,连这等人情冷暖也会考量了。”
面上笑着,内心却将宋珩骂了无数回,见不着芷汐的人,还死性不改,看来自己更要努把力,争取早点赢得芷汐的心。
遂天一黑,宋钰就出门了,去往颜芷汐的住处。
这回却是不管他怎么说,颜芷汐都不见他了,只叫白露说了声她睡了,请他回去,往后也不要来,否则她就搬去跟林氏同住。
宋钰看着白露身影,想起她走之前有些不忍的眼神,就像热天被人当头泼盆凉水,全身凉了个遍。
怎会如此,看芷汐那晚的模样,明明对他没有漠不关心,怎会才过一天就变了,变得如此无情。但他觉着昨夜没讲错什么话,莫非,今日白天出了什么事吗?
或者,芷汐是因宋珩才变的,但宋珩不说过他今儿个没见着她么?
芷汐做得这么绝,总要说明原因啊。
宋珩抿紧眉,好像利剑出鞘,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锋锐之气。
即使芷汐真跟宋珩缘分天赐,他也得争取,让芷汐成他的人,执他之手,与他偕老。
只不过再气恼,宋钰亦不敢多作停留,只怕她真的搬过跟林氏住,那要再见到她,就难了,总不好硬闯进去,给将来的岳母留下坏印象。
算了,这回他终于抢占先手,时日还长,他总会叫芷汐倾心于他,今儿个就罢了。
宋钰思量着,又愣愣地看了眼颜芷汐的房门,见到那道于他而言,徒有虚名的房门确实没有开门的痕迹后,才咬咬牙转过身,一提气跳上墙,迅速消没于夜幕中。
房中白露一直留意外头的动静,见宋钰确实走了后,才低声对坐榻上的颜芷汐说:“他走了。”
颜芷汐表情平缓地嗯一声:“人走就不会回来了,我困了,你也早点歇着。”
“姑娘,奴婢……”白露满脸欲说还休。
颜芷汐却说:“将灯熄了。”说罢自行躺着,闭了眼。
白露没法,只好顺从地将灯熄了,只留了一个戳灯在角落,就蹑手蹑脚得退出门外。
颜芷汐才在忽明忽暗中,睁了眼,看样子只要能狠心,一切并非难事,下回,甚到下下回,她也要像适才那样才好,这样没准儿不等下下回,就一了百了,那就再好不过。隔日一整天,颜芷汐看样子都跟以往没有区别,只有白露明白,她昨夜一定没怎么睡,眼眶下那道清淡的暗影虽用粉抹过,瞒得了外人,却瞒不得她,不禁暗自叹口气,姑娘何苦呢,又不是对宋将军真无好感……
但不论姑娘如何做,也轮不到她这丫鬟置噱,只有暗自感慨和叹惋而已。
感慨叹惋着,又不禁想,也不知今夜宋将军来否?倘或姑娘执意不见他,他只怕真不会来。
这样到夜里,颜芷汐像昨夜那样,一早洗毕上床了。
见白露一脸患得患失的模样,还笑话她:“你这是作甚,心猿意马的,是昨夜未睡好么,就早点歇着吧。”
白露如何肯出去,笑着说:“哪有,待姑娘睡下我再走。”说着,目光一直看向外头,内心还琢磨着,难道她产生了误会,姑娘于宋将军,并无别的意思,否则为何自己比她还不安呢。
却不得外头只要有些许风吹草动,就能叫颜芷汐心跳加速,等了小半个时辰,宋钰还未到,白露知道他今夜不会来,转头看了看已经睡熟的颜芷汐,轻叹一声,莫非宋将军真听得姑娘的话,往后不来了么?那他也没有多心诚,姑娘早点睡下,也是好的。
就蹑手蹑却为颜芷汐熄完灯,摇摇头走了。
颜芷汐却没睡熟,只是为叫白露真以为她满不在乎,装的而已,但心中又怎会没半分失落?话说得好,行动却畏畏缩缩,幸好她不是十余岁的小女子,脑袋很是清醒。
这种也好,当机立断,早些断了,也免得往后烦恼……
似乎前晚他说明儿个就要正经入宫当班了吧,他是有能耐的人,还声名远扬,又是淑妃娘娘之弟,五皇子之舅,想来也不会碰见上头与同袍欺生,下头面从腹诽……
但这些跟她有何关系,她怎的又胡思乱想了,睡吧,睡吧,睡着就不会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