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被宋珩喊住了,“我也一起去。”他面色阴冷得吓人,眼眶亦红得骇人,纵是宣平侯夫人也从未见过他这般,更莫提在场的人,一时皆目目相觑,敢情宋二爷和宋将军间的关系,有这么好?连宣平侯老夫人这当娘的,也不至于这般。或是他担忧的并非宋将军,其实是……,莫非……
宣平侯夫人把大家的目光揽于眼底,急得快跺脚。所幸宋桓也发话了:“我也一起去吧,虽然四叔很厉害,可众人拾柴火焰高。二弟你莫担忧四叔,打仗那样危险,四叔也平安回来了,今儿个也一样,我们走,莫要贻误了时间。”
说罢揽过宋珩的肩,就跟随鄢家兄弟离开了。
宣平侯夫人才暗舒口气,好坏圆了个场,否则到时颜二姑娘不但跟四叔说不清,还跟她儿子道不明,那他们宋家岂不是要沦为全临安的笑柄了?
那四叔总还有长辈的名声在前,她的傻小子可是跟那颜二平辈的,年岁也相仿。一边的宁国公太夫人正跟鄢昔讲话:“你哥哥他们办事都很妥善,都说了会把人平安带回,就会言出必果。你就安安心心等消息吧,非得跟去作甚?他们还要分人照料你,不是添乱么?”
却是鄢昔听见颜芷汐坠崖了,焦急万分,好不容易才能说上话,就立即跟宁国公太夫人讲自个儿也要去救人。
宁国公太夫人当然不允,鄢昔怎么说也没用,只好悻悻然不作声了,突见鄢欣在一边面色煞白,站也站不稳,急问:“三姐姐你没事吧,面色怎的如此难堪,是否身子有恙?三姐……”
鄢欣哦的一声反应过来,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我还好,只是听说芷汐妹妹发生意外了,心中很替她焦急而已。”却是把肠子也悔青了,她怎会料到五羊县主嚣张愚蠢至厮,居然敢光天化日地把颜二推下了崖?她觉得她顶多就是戏弄颜二一番,谁曾想……若叫祖母得知,是自己挑唆怂恿的五羊县主,断不会轻饶了她。
还有那颜二,刚才她丫头分明没将她说出来,但颜二那声“你并非鄢六姑娘的丫头,是鄢三姑娘的吧”,明显就认出是自己丫头了,届时肯定会传入祖母耳中,她当如何,当如何啊?
鄢昔听见鄢欣说自己无恙,只是一心替颜芷汐忧虑,也未多想,没再跟鄢昔说什么,而将全部注意投向正跟信鞍王妃讲话的宁国公太夫人那里。正巧听见宁国公太夫人淡然说:“王妃娘娘道县主单纯天真,凡事不过脑袋,其中该有误会,但在座的人都听到刚才县主跟芷汐丫鬟的话,其中有无误会,已经一目了然了,还望王妃娘娘立即给我,也给颜夫人个说法吧。”滞了下,不等信鞍王妃开口,又说:“人命大于天,我先将丑话摆在前面,如果芷汐丫头天相吉人就罢,不然,就莫怪我不讲情面,就是倾尽我鄢家全力,也叫县主一命偿一命,替我那孙女讨要个公道。”
此话讲得很不客气,居然有一种跟信鞍王府翻脸的阵仗。信鞍王妃的面色更加苍白了,好半晌才闷声说:“太夫人怜惜孙女的心境,奴家是能理解的,但您也不可听那颜二姑娘的丫头的一面之辞,她毕竟是颜二姑娘的丫头,当然心向主子,而那时宋将军离得又远,到底事情是怎样的,恐怕连他亦不知情,您好坏也该问下我家二姑娘和几名丫头,听下她们如何说的这后,再行裁夺也不晚。”
说罢转向信鞍王府的二姑娘和数名丫头,怒斥:“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们还不详尽道来?记着,半个字也不能说错,不然,就别怪我无情!”此话根本就明晃晃的威胁了,大家谁会听不出,想到信鞍王府的二姑娘以及生母都要在信鞍王妃手底下过活,数名丫头更得看主子脸色行事,当然更不敢拂了信鞍王妃的意了,会怎么说怎么做,想想便知,是以皆不齿于信鞍王妃的言行,又隐约有点兴奋和憧憬事态将如何演变。
信鞍王府的二姑娘和数名丫头听得信鞍王妃说的,都缩了缩肩,并未当场发话。大太太却冷笑道:“王妃娘娘如此问询,自然会得到满意的答案。但您叫得了贵府二姑娘和数名丫头照您想的回话,叫得了在座众人,都照您想的来想这事么?王妃娘娘兴许忘了句老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事情都已闹到如此地步,颜家纵是不想跟信鞍王府翻脸,也得翻脸了,大太太也就不必客气了,不然人家只会道他们颜家畏手畏脚,胆小如鼠,那就是损兵又折将了。信鞍王妃被大太太噎了下,冷哼一下,正要开口,一边的五羊县主突然叫道:“母妃我适才讲错话了,我并未把颜二推下悬崖。尽管她恶语中伤了我,我亦没有推她,是她不慎失了足,坠落崖下,我想拉她也不及了,宋将军兴许正巧见此一幕,因而有了误会,但我确实未推她的,不信的话,母妃就问问二妹妹与红豆绿豆几人,母妃您可要替女儿主持公道……”
“看看,我就说女儿不会是那种人吧。”信鞍王妃喜不自胜,终于女儿还未蠢到无可救药,迅速开了窍,事情就还有回旋余地。
又转向信鞍王府的二姑娘主仆数人:“你们还傻愣着作甚?没听到县主说的吗?还不将那时情景如实道来?”这次冷笑的是鄢昔:“真是难为了王妃娘娘,幸好您只是女流之辈,纵是有千百心计与手腕也只有在后宅发挥,您若是个男的,还当上官,依您这张冠李戴混淆是非的本领,只怕是要祸国殃民了。”
“你个小……”这话将信鞍王妃差点气晕过去,看着宁国公夫人说:“鄢夫人,您平素就这么教育令媛跟长辈讲话的么?”
宁国公夫人满脸谦笑:“王妃娘娘能教得县主光天化日地害人,我只教得女儿不平则鸣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一边未发话的信鞍王世子妃却发话了:“二妹妹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这来龙去脉,你就当众人的面,学一学。凡事皆有父王作主,实在不行,我这二嫂跟你那二哥,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有什么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