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验明颜芷汐正身后,一名宫女就领了颜芷汐进到里面,颜芷汐目不苟视地进到里面后,余光中看见上首榻上坐了两人,不必想也明白,其中一人就是奉恩侯老夫人,另一人则是房皇后,赶紧心不旁骛地跪倒在地,行半叩礼:“臣女颜芷汐,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很快上边就发话了:“免礼赐座。”
刚刚那个带颜芷汐进屋的宫女就上来扶颜芷汐起身,一直把她扶至右下首的椅子上坐着,才蹑手蹑脚地退至一旁。
房皇后笑言:“抬头,让本宫好好看看救得本宫弟妹侄子的小天仙儿。”
颜芷汐顺从地抬了头,微笑又谦恭地说:“皇后娘娘实在谬赞,臣女担不起娘娘如此夸赞,臣女只是做了当大夫的该做的而已。”
借机飞速扫了一眼房皇后,原以为看见一名雍容庄严的贵妇人,不料房皇后却出人意料地美丽又年轻,根本不像接近不惑的人不提,人也很是随和可亲。
但随和归随和,气质却于房皇后的一笑一颦中,无意间流泻下来,使人一眼就知,面前这人无比高贵,只有仰望的份儿。房皇后观察颜芷汐就认真得多,反反复复打量一番后,才笑言:“当真是一个如花似玉般的小天仙儿,难怪娘会赞叹不已,本宫一见,也很是喜欢,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本宫一定不信这么个羞答答的小丫头,居然救得本宫弟媳和侄子。”奉恩侯老夫人赔笑说:“如果不是亲身经过,我也不信的,还真不怪娘娘不相信,但事实明摆着的,颜二姑娘来了你弟妹才又活了过来,最终母子平安,娘娘不是见了侄子的么?简直跟你那弟弟幼时一个模样,就不知道娘娘可还记得你弟幼时长什么模样?我以为此生怕见不着……所幸上苍待我不薄,待我们家亦不薄,现在我就是到了下边,也有脸见到你爹,见各位祖宗了……”
奉恩侯老夫人讲着讲着,不禁又红了眼眶。房皇后见了,赶紧笑言:“娘怎的不开心要哭,开心也哭呢,别惹颜二姑娘笑话了。行了,您赶紧守着您的大宝贝去,我还得问下颜二姑娘弟妹现在的状况,我本来要亲自看她去,您偏偏说不吉利,不方便过去,只好问下颜二姑娘这当大夫的了,问过我也能早些回宫里,官家只给我一个时辰呢。”
奉恩侯太夫人听了,才堪堪抹了泪,急着说:“自从你爹过了世,又过这么久,好不容易回趟家,如何也得用过晚膳再走啊……”说罢见房皇后默不作声,明白这在普通人家轻而易举的事,换作皇官就难于上天,只好用手帕捂着脸,去内室探望孙子了。
奉恩侯老夫人一离开,房皇后眼中的忧伤和柔情就消散不见,人看上去还是一脸和善,可颜芷汐明显觉察到气场已经迥然不同了,这才该是房皇后作为一国之后,平时对待臣子的态度。
颜芷汐腰背挺得更直,无意间更加谦卑,心跳也瞬间加快许多。
方皇后看在眼中,笑道:“本宫刚才还想着,似你这般头一回见驾,却毫不惊慌和拘束的小丫头,本宫这些年来,当真一个也没见过,谁知你还是没能免俗。”颜芷汐笑言:“臣女刚才也很紧张,只是没有被娘娘看出来罢了,况且老夫人也在场,她如此慈爱,有她在场,臣女纵是紧张,也会大打折扣,不像这会儿,臣女独自一人面对娘娘的凤威,当然是紧张得无从掩饰了。”
房皇后笑着点点头:“你倒还坦诚,就照实跟本宫讲讲,你是如何救下本宫弟媳与侄子,保护他们平安的。”
一听到‘照实’两字,颜芷汐就明白再也不可隐瞒了,况且待明天奉恩侯夫人醒来,也瞒不了,就轻声说:“臣女实在不敢瞒着娘娘,臣女使、使的是剖腹产子的法子,只是现在夫人还未醒过来,臣女不敢保证,夫人和小少爷母子平安……当时十万火急,除却这办法,臣女也没有别的招儿,如果有不妥之处,还望娘娘治罪。”
说罢不敢再端坐着,站起身,肃手埋下头去。
房皇后还是笑得满脸详和,一点也不觉着颜芷汐此举有何不妥当,有何惊世震俗的,“本宫也听闻过剖腹产子的传说,当时的情况,除却用这办法,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招儿了,好坏两个保一人,本宫不会怪罪于你的。但你是如何让本宫弟媳,肚子被划开,却至今还活着的呢?本宫听说的那些事,甚至书中的记录,但凡剖腹产的女人,几无生还的可能啊,你有几分把握,本宫弟媳能醒过来呢?这次的事对于她往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颜芷汐赶紧说:“谢谢娘娘不怪罪。关于臣女怎样使夫人存活至今,就一言难尽了,臣女就大概讲讲,实际上臣女并没有把夫人肚皮都划开,只是于小腹部分,划了一道三寸长短的伤口,划前用酒消过毒,划了后,即刻清理干净,敷上止血药,再把夫人子宫用专门的方法拉出,缓缓划开,取出小少爷,再止了血,消了毒之后,缝上罢了……这样的好处是伤口不大,也不会流太多血,也就不会有性命之虞了。”
房皇后听了两眼瞪得铜钱一样大,说:“听你如是说,确实算不上凶险,仅仅三寸的口子,只要不在要害部分,通常也不会致命,况且还敷了止血药,你还、还……消毒了对吧,但你个十余岁的小丫头,是如何懂这办法的?就是懂,换作别人,也不一定敢尝试,你胆子倒挺大。本宫还听说你来的时候,本宫弟妹已无脉象和鼻息了,连贺太医也摇头,你又是怎样让她活过来的呢?”
颜芷汐思忖片刻,说:“实际上,当时夫人并非过世,只是暂时没有呼吸和心跳罢了,娘娘可听说过‘玄武定’?夫人那时就是那种状况,正好臣女曾经听师叔提到过碰上那种状况要如何做,也教授过详细的步骤,才侥幸救活了夫人,至于她几时能醒过来,最晚该是明日巳时以前就能醒过来。”房皇后听完稍微眯了下眼,点点头:“你的师叔是何许人也?师傅又是何许人也?看样子,你的医术,也是得到了他们的真传,那你还真有造化呢。本宫最后问一句,本宫弟妹醒后,会否有什么后遗的病症?往后,在子女上面,会不会没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