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种想法,鄢三夫人和鄢四夫人轮流纠缠宁国公太夫人许多时日,一直以为三房跟四房穿一条裤子的,唇不离腮的两人,也因这个而生了芥蒂,现在防对方跟防贼似的。
颜芷汐哭笑不得:“三夫人跟四夫人真的……很自以为是啊。”
以为自己是太阳,别人就得转着转?鄢昔冷笑一声:“何止是自以为是,完全是奇想天开。偏偏脸皮厚,祖母都说不可能了,她们还如小丑一样,真是莫名其妙!芷汐,你跟她们呆得时间少,不是很了解,我却领教了她们的,我敢担保你若答应下来,到三房为青姐儿看诊,或是到四房玩,我那五哥和七弟也会及时过来问安,你也会遇见他们……不,我到时还要对祖母讲,要对她们更严厉,叫她们死了这心才好。”颜芷汐见鄢昔为自己气得面色发红,笑着说:“昔姐姐莫要生气,祖母都拒绝了的,况且即使祖母同意,也要我爹娘同意,我自己同意啊。既然不可能,还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自己都没生气嘛。”鄢昔听了,面色平复了许多,但还是气不过,“我知道,但那也太恶心人了……好了,不提她们,平白影响情绪。但对于芮家七舅母,祖母是真的心动,也是最近七舅母又是置房产又是买仆佣,实在抽不开身,否则祖母一定会叫我娘领着七舅母,上门拜访婶婶的。”
颜芷汐不吱声了。
宁国公太夫人单纯是好心,跟鄢三夫人与鄢四夫人前慢后恭迥然有异,她该如何婉拒呢,才能不失了体面呢?
正犯难,不料鄢昔却笑言:“瞧把你愁得哟,还不快谢我,我都帮你打点好了。”见颜芷汐一脸木然,更加得瑟起来,“我告诉祖母,你自幼盯着颜二老爷的无情长大的,要照你的心意,一生都不会嫁人,还说莫非颜二老爷最初不是年轻有为,前程似锦,颜家也是门风清正,凭谁也会说这是门难得的好亲么?现在怎么样?就叫祖母别再逼你,这种行径,跟当时宋老夫人的行径,又有何不同?还是莫要耽搁芮家的表哥才是,祖母听我说的话,当时也吱声,我还以为她没听进去。不料隔天祖母就说,她准备推了芮家七舅母,否则往后你们过不好日子,她也很为难……”
“祖母是这么说的吗?”颜芷汐不等鄢昔说完,就不禁想拍拍她了,“昔姐姐,你太好了,我不知要如何回报你才是。”鄢昔笑言:“我这人吧,一直率真自然,做事不求回报,因此,你也不用回报什么,只需……只需跟宋将军好好的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最好的回报,我一生也无法成真的梦,就只有让你,我的好姐妹来实现……”声音愈发变小,笑意也要消失,缄默一会儿,终于低声问:“我不拐弯抹角了,是没找着人吧?罢了,别说了,让我抱着一线希望也好。即使是自我欺骗,也要比自我欺骗都做不到的强吧。”
颜芷汐却笑不出声来。
好半天,才斟酌地问:“昔姐姐,你如何得知没找着人呢?”
鄢昔垂着头,勉强地笑道:“都多少天了,若找着人,你一定会派人来通知我的,不用亲自来一趟。即使你就想跑这趟,也该在见我时,就算不便跟我说话,也会传个眼色,告诉我人找着了……但你一直没有这么做,有机会跟我说,也没吱声,只能没找着人。没想到我这头一次,却很可能是惟一一次心动,就这么无疾而终……”
终于还是没哭出来。
颜芷汐也不知说什么好。
景冒等确实没找着人,持画像将香积寺一片,乃至全城都快翻了个遍,也没找着那人的影子,也不知那人是不是临安人氏,去往了外地,或是根本就没那人,而是鄢昔的错觉呢?
宋钰最近都很忙,晚上也没工夫看颜芷汐,但明白她想着此事,在确信没可能后,就派景冒递信过去。
颜芷汐收到后,感叹之余,就想着亲自来一趟,鄢昔若知道此事,只怕连哭也找不着个肩膀,实在可怜。却未想到,鄢昔比她想象得还要坚强,起码没当场哭出声。
颜芷汐考虑要如何开导鄢昔。
她从小到大,一直一帆风顺的,怕这事是她最大的苦恼,要如何说,才让她内心好受点,觉着此事没什么所谓,渐渐就抛诸于脑后了。
不料鄢昔却发话了,因为她头埋得低,看不清脸庞,也不知她哭没有,只觉着她声音有点哽咽:“没关系的,芷汐,没找着人也非坏事,要是那人歪心邪意,为非作歹呢?终归我与他只是一面之缘,怎能凭一面,就知道他是好是坏?多少人处了一世,也不知对方的真实模样,终归人心隔肚皮。”说罢,声音却显得平缓,不再哽咽,“如果找着了,却发现不像我想得那么美好,乃至连品貌也不像我想的那么好,那如阳光般的微笑,也是我想当然的,那我会多沮丧?毕竟这是我从小到大头一回,我多少是美化他了的,或是美化那种情愫,没准儿他真的在我跟前儿,,我反而会很失望……就这么着,留个念想也不错,你也不用难过了,我很好,真的。”
颜芷汐听了,长吁了口气,只要鄢昔想开便好,此事任谁都帮不上忙,只有靠她本人才行。思量片刻,轻揽鄢昔的脑袋靠于肩上,柔声说:“昔姐姐,得不到的最珍贵,兴许明年此时你再回头看,就觉着当时那人,真的会是我么?我居然干出那般天真的事?我们还要往前看才行,你想,眼珠子都长前边,不就是要让我们往前看的么?否则干嘛不长在后边?”
鄢昔吱应一声:“我知道,芷汐,此时我并不是很能想得到他长什么模样,就怕再过些时日,他在我跟前儿,我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了,或许让我念念不忘的,只是那种情愫,而不是那人……无论怎样,芷汐,我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你,也感谢宋将军的。”
颜芷汐笑道:“昔姐姐你如此客气,都不像你的风格了,但你的这份感谢我收着了,我刚好有个事想你帮助,正好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