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且笑着,没吱声,跟着两人将四进四出的院子都看了一番,愈看愈是困惑。
这般上乘的院子,一应俱全,连伺候的人也有,就凭这点,也值一千余两了。
且不说除却院子,还有三百亩地,及个汤泉院子……连最初的四千两,也算贱卖,况且随后又减二百两,主家便是再急等钱用,也不该赔本到这般田地?
鄢昔也很怀疑,借李嬷嬷跟两名管事说话的工夫,拉着颜芷汐到一边轻声说:“就凭这个院子,就超过三千三百两了,还别提那三百亩地,无论是否为热地,一年到头也该有数百两的收入,怎么算都划得来。天下居然有这等好事!莫非这庄上有过什么坏事,如同凶宅通常售不出高价是一般道理?”
颜芷汐点点头:“我也纳闷,但师母就她找人认真打探过,说是庄子本身倒没什么问题。”鄢昔再三思量,“既然吴太太都说没问题,那就别等了,回头将契约签了。我叫随行的粗婆跟那俩人说说话,叫她们明白我们属于宁国公府,这样她们敢知情不报,以为哄骗我们签这契约就万事大吉了,就真的打错了算盘,到时查出什么来,不要说他们,便是东家也承受不住,他们也就会如实禀告了。”
说得颜芷汐笑道:“倒是昔姐姐想得全面,今天请你来真是明智之举。”
随后,鄢昔果真叫宁国公府的俩嬷嬷去跟那俩管事聊了会儿天,叫她们明白这庄园相当于是宁国公府置办的。
两人一口一个失敬,却半点也没有忐忑和心虚样儿,该是这地方确实没什么问题。随后颜芷汐又跟李嬷嬷乘车,跟着两人将庄园内外大概看了一番,觉着这地方果真哪里都好,特别是冬季住这里,屋里屋外都不算冷,想想便知是个休养的好去处,颜芷汐终于在契约上签了名,又按了手印,也按了林氏印章,就待将钱交给牙商,再去衙门过了手续,这地方就是她们的了。
俩管事做好了生意,也是一脸微笑,愈发殷切地问颜芷汐:“姑娘是现在就回去取钱,或者……”
虽说颜芷汐跟颜老太太说了晚上不回,却也没料到这事如此一帆风顺,思忖片刻,说:“现在就办,尽快将手续办完,也了却一个事情。”
还有,她也想回去跟林氏分享。
才抬眼,就看到鄢昔一脸不悦,赶紧赔笑道:“我的好姐姐,待庄园打整好了,我定会为你留着地方,你想几时来住都行,可好?”一番软磨硬泡,才说得鄢昔点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众人这才乘上车,准备回去。
待着急赶回城,交完钱,又凭着宁国公府的威势,赶在衙门关门前,硬是将各种手续办齐全了,却已经过了酉正,天都暗了下来。颜芷汐见鄢昔陪着自己忙活一天,一脸疲惫,实在不好意思,就领她回到自己家中,叫她今夜与明早好坏能歇息下,持家倒也不难,却很是繁琐,很要点耐心,鄢昔本来是个跳脱性子,心中还有事情,这几天不知如何熬的,就让她偷回懒吧。
颜老太太和大太太听说颜芷汐提早回来,还领上鄢昔一并回家,都有点吃惊,不是说要陪鄢四姑娘出城住一宿么?怎会这时候回家,难道出事了么?
大太太不敢大意,赶紧带人出门迎接,才明白并非出事,而是庄上很冷,只怕住一宿给冻坏了,两人就又急匆匆地回来了。
大太太长舒口气,边派人回禀颜老太太,免得她担忧,边让人备上席面。
等颜芷汐和鄢昔跟着大太太去了白鹤居后,林氏也赶来,颜芷汐怕她担忧,对她打了眼色,暗示没什么事,到时再说,林氏才安了心。一时宴毕,大家说笑一会儿,鄢昔就跟林氏和颜芷汐回二房去了,她上回都跟颜芷汐住过两宿,一来二去自然熟了,当然还是跟上回一样,但颜老太太还是嘱咐林氏和颜芷汐好半晌,才让她们离开。一回林氏院中,颜芷汐就情绪大好地说:“娘庄院置好了,什么都办妥了,看,这就是契约,您千万要收好,往后我们也有私产了,庄园想象得还好,特别是住的地方,我们不用添什么物件,也什么要修膳的,只要稍稍打整下,就能入住。到现在我还觉着不太真实,跟做梦一样,没料会这么顺遂。”
鄢昔在旁边插话:“想确信是否真的还不简单?我掐掐你,你觉得疼,就是真的啊。”
说得林氏和李嬷嬷不禁大笑起来。
颜芷汐也笑着对鄢昔说:“我的好姐姐,我都赔礼道歉了,你就宽宏大量,莫要与我一样见识,饶过我这回好吧?”
“切!”鄢昔抬头冷笑一声,满脸的傲骄。
颜芷汐只能接着哄她:“你究竟想怎样,才能原谅我?”
两人开着玩笑,李嬷嬷跟林氏又仔细叙说起庄园的详情,“……说有三百亩,看着该还不止吧,或许热地的度量方法,跟普通地段不同。”
“总共二十三户佃户,日子还过得去,明显庄园的收入并不低,而且很是稳定。”
“庄头看着还很实在,但人心隔肚皮,还要多了解下才知道能不能用。”
“院里总共十余名下人,规矩也还行,但还要教导一下,才能伺候太太姑娘……因此我思量着,不如我先到庄上拾掇一番,等万事俱备,太太姑娘择个吉日搬过去住?”
李嬷嬷说着,又叹息说:“只是太太一步也离不开我,也亦不放心太太,而且我要是离得久了,不免让人怀疑……”
她一个人陪太太嫁入颜家十余载,从未跟任何亲戚走动过,连告假数天走走亲戚也不可能,要如何才能不叫老夫人及大太太怀疑,在太太姑娘说要搬走前,就将她们堵回去呢?
林氏听了,一蹙眉,说:“我面前是离不开嬷嬷的,倒五六日的倒也没问题,但确实难保人家不会怀疑,要不我去跟老夫人说?”
颜芷汐听了,赶紧说:“娘此举大为不妥,一旦老夫人不答应,后边我们想搬走,怕是也难了,适逢两位姨娘都有孕在身,而正房的太太却去了庄上,颜家便又要沦为外人的笑柄了,祖母断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还是过些时日,我去跟祖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