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下不为例呢?合着她只是挪了个地方看诊而已,事件本身并没有什么变化,完全就是在敷衍,真是可恶!颜芷汐也不禁冷笑一声:“原来祖母认为,救死扶伤是不妥当的行径?幸好这里全是自己家人,如是让太医署的人及全城大夫听到了,要多么寒心呢。日久天长的,病人得病,也没地方求医,只有听之任之。时间不等人,我就不多说了,告辞!”
说罢行了个礼,又看了看林氏,见她稍稍点头后,就转身快速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大家的目光中。
颜老太太才反应过来,面色铁青,对林氏怒斥道:“这什么态度啊?你平时这样教的么?”
林氏却满脸淡然,恭敬地说:“禀老夫人,人命大于天,儿媳平时确实这般教芷汐的,如果老夫人认为哪里不妥,还望明示,儿媳自当虚心接受。”
“混蛋!”颜老太太更加发火,林氏简直是在讥笑她,“你说什么呢?不怪她颜芷汐敢如此目无尊长,口是心非,合着有你这当娘的做模范,今天我不教训下你,还真当我怕你不成?拿你没辙?快来人啊,把二太太请到院中跪着,几时我让起身,几时才能起身!”
此言一出,举座震惊,本府便是连下人也很少罚跪,如果林氏真让老夫人罚跪,岂不是里子面子全丢完了?到时汐丫头回来,还不知怎么闹腾呢……大太太赶紧打圆场:“娘您消消气儿,气坏身子就不好了。那汐丫头还小,不懂事,一点点教就好,何必要跟她个小丫头子计较呢?我这么笨的人,都被您调教出来,况且汐丫头如此聪颖,日后肯定能体会您的苦心的。说起来,刚才二弟妹说头有点晕乎乎的,还有劳驾三弟妹你送她回房歇息,娘这边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说罢又叮嘱颜璟妍:“妍丫头,领着你妹妹几个出去玩吧,要不去看看你们的大嫂也行啊,她最近可是憋坏了的。”就这么将众人支走了,就算明白支走了众人,就只有自己一人受着颜老太太的怒火,却也无可奈何。如果林氏果真被罚跪了,到时颜孝中回来知道了,肯定会暴跳如雷,颜芷汐回来知道了,也一定不会罢休的。
等离开颜老太太院子向外边走去的时候,三太太才轻声对林氏说:“三嫂子,您不要放心上了,那么多年下来,那老太太是个什么样子的,我们还不了解吗?说句难听的,我们当儿媳的人,真是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就是一直最称她心意的大嫂子,又能好多少?”
林氏点点头,说:“谢谢三弟妹关怀,我没什么的。”颜璟妍姐妹们走后边,才出门,就听到颜老太太大发雷霆:“其他地方你独断专行也罢了,我白鹤居中,几时也轮到你作主?我还没归西啊!个个的都不省心,个个的都气我,尤其是那丫头,最近府中又是腾地方,又是送钱,她还想怎样?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我都忍了,她还想怎样?好人都让她做完了,名声都让她挣完了,她还想怎样?居然还那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应付我,待她回府,看我饶得了她不……”
颜璟妍听着,既替大太太担忧,又替颜芷汐担忧,却也明白不宜在门外久留,只好带上妹妹几个,渐渐向外边走去。
但内心却站在颜芷汐这边,要换作是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的,祖母反应确实过分了点,但二妹妹不能既救得达官显贵,也救得普通百姓吗?只要她想就行。不料颜紫裳也这么想,呢喃道:“祖母何至于此呢?不能叫二姐姐坐视不管啊?人命关天,二姐姐无可奈何也罢,但二姐姐是有那本事的……但二姐姐真厉害啊,先前去我曾祖母家,我那些表姐妹们都羡慕我有二姐姐这么个姐姐,现在她们一定更加羡慕我,想必别人也一样的……”
颜芷汐知道自己走后,颜老太太会如何动怒,但再发怒她也顾不上,相比起人命来,颜老太太再发怒也是不足挂齿的。
她赶去二门上车,见立春把东西全带上了,就叮嘱古季:“走吧,抓紧时间!”
早点到邹大夫医馆,产妇及孩子就多点希望。
古季应承一声,扬鞭驾着车开出去。
幸好时间还早,街上没有太多人,古季的技术也一流,才小半时辰,主仆仨就到了邹大夫医馆。
更幸好的还是,邹大夫听到说产妇是颜二姑娘送过来的,说她马上赶到,顿时猜出颜芷汐一定是又要做那个手术了,上回他没有亲眼目睹她怎么出神入化的,看样子这回能称心如意了?
即使男女授受不亲,不能称心如意,最少人家颜二姑娘愿意把人送来这里,愿意在他这儿手术,就是对于他及他的医馆的认可和信任,单凭这点,就足以让他自豪了。
故而颜芷汐还没来,产妇就被送入敞亮干净的屋子,沸水、酒、止血散什么的,以及协助的人手,邹大夫也在询问过白露后,提前准备上了。
让颜芷汐能够一到场,就投入手术中去。
手术时间并不长,仅仅小半时辰,就有好消息传来:产妇诞下一个女孩子。
婆婆在外边听见后,顿时瘫倒在地。好半天才又哭又笑道:“真好!老头啊,栓子,你们听到没?你们有孙女及女儿了,我们老竺家有望了……全是人家颜二姑娘的功劳啊,你们爷俩九泉有知,定要保佑人家颜二姑娘平安……”随她一同来的另一老妇也一脸感叹:“颜二姑娘果真名不虚传,如果没有她,此时栓子媳妇娘儿俩,只怕……难怪人说颜二姑娘是仙子下凡呢。可惜了,是女孩子,若是男的,我们老竺家香火就能传下去,太可惜了。”
话至后边,一脸遗憾。
“没什么可惜的。”竺大娘却说,“女子怎的?同样是老竺家骨肉,同样是我宝贝,我当时对于她娘这么个童养媳,还能亲如女儿一般,况且现在还是我孙女,我定要好好养她长大,往后就招个赘婿就好了,老竺家香火就能传下去。因此他大姑子,像这种话,往后可别再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