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听得女儿的话,想到颜璟妍之前坚持替她们母女辩解求情的举动,也忍不住感慨道:“妍丫头倒真是个好的,你三妹妹五妹妹六妹妹也挺好,可惜……”话没说完,门忽然开了,却是已换过一身华贵见客衣妆的三太太走了进来,进来便讪讪的笑道:“二嫂,芷汐,宫里来的公公说,圣旨是给芷汐的,老太太让我这便带了芷汐去收拾一番,即刻去前面接旨呢。”
颜老太太手忙脚乱的按品大妆后,便即刻赶往了前院的正堂,就见自家的中门已经大开,正堂前也已设好香案了。
很快,大太太也按品大妆赶了来,之后是三太太与颜孝文,加上颜璟妍姐妹几个和颜成广兄弟几个,乌压压站了半院子的人。
再之后,颜孝中与颜成广也终于一前一后赶了回来,颜老太太与大太太方心下稍定,忙迎上前问颜孝中,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颜孝中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里止不住的慌乱,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以免全家老老小小的见了,更慌乱无序,便只是道:“母亲别担心,若是坏事,锦衣卫该直接来拿人了,不会还要先来公公打招呼,让我们预备接旨。”
颜老太太闻言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心下稍松,忙道:“那难不成,是好事吗?会不会,是你要擢升了?”
谁规定不是坏事,就得是好事了?颜孝中暗暗腹诽着,道:“我一个区区四品,就算要擢升,也只需吏部发个文便罢了,怎么可能皇上下圣旨亲自擢升?何况我才被皇上申斥了多久呢,两三年内,怕是都擢升无望的。母亲还是别妄自揣测圣意了,好不好,总归待会儿宫里来的公公宣读完了圣旨,自然便清楚了。”
说着发现林氏与颜芷汐不在人群中,立刻皱起了眉头:“怎么不见二弟妹和芷汐?母亲,不是说好了,昨儿的事芷汐并没有做错,就此揭过不提了吗,怎么全家都出来了,唯独少了她们母女两个?”
心里对自己母亲的拎不清,顺她者昌逆她者亡,说穿了就是事事都必须以她为尊十分的头痛,又恼大太太不知道规劝颜老太太,因面色不豫的看向了大太太。大太太这会儿也顾不得委屈了,忙低声与颜孝中解释:“二弟妹本就身体不好,昨儿情绪还好几次大起大落,芷汐也是,多少受了点惊吓,也多少有些寒心,所以今儿母女两个身上都有些不好,老爷若是坚持要她们出来,我这便打发人请她们去便是。”才出了那样的事,大太太如何敢让林氏与颜芷汐一道出来接旨,万一颜芷汐那个混不吝的,当着宫里公公的面儿乱说,后果不堪设想,当然还是等接完了旨,回了老爷后,再请老爷与老太太一起定夺的好。
颜孝中这才面色稍缓,道:“既是身体不好,便罢了,回头记得请了吴太医来好生给她们娘儿俩都瞧瞧。”说到最后,不忘狠狠瞪一眼旁边的颜孝文,觉得自己为这个家,为这个弟弟,真是操碎了心。不一时,宣旨的大太监终于来了,却是乾清宫皇上跟前儿数得着体面的常公公,颜孝中一年里,多少有几次去乾清宫觐见的机会,自然认得后者,忙迎上前行礼笑道:“没想到竟是常公公亲自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了。”
常公公笑道:“颜大人客气了。贵府的人可都已齐了?若是齐了,咱家就先宣旨了。”
颜孝中忙笑道:“除了下官的二弟妹与排行第二的侄女,因病没能出来,再就是下官的儿媳因孕没能出来,其他人都到齐了,公公请宣旨吧……”不想话音未落,常公公已笑道:“颜大人真会说笑,今日这圣旨,正是官家下给贵府二姑娘的,怎么能正主儿偏不在呢?莫不是,颜二姑娘病得很重,可颜二姑娘自己不就医术高明吗?若颜二姑娘实在病得出不来,就请大人与夫人带个路,让咱家去颜二姑娘床前宣读圣旨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圣旨竟是给颜芷汐的?
那是好事还是坏事?难道,昨儿发生的事,竟然这么快便上达天听,连官家都知道了,所以今日特地下了圣旨?
颜老太太与大太太对视一眼,更是除了在彼此眼里看到惊疑以外,还看到了懊恼与悻悻然。
颜芷汐半边脸可还高高肿着呢,怎么出来接旨?偏时间又紧急,设法遮掩一下都难,关键她都快狂上天,双方也已彻底撕破脸了,她一定不会配合她们。
更糟糕的是,万一她胡说八道,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乱说一气……若不是欺君是诛九族的大罪,大太太这会儿都想随便找个丫鬟来装成颜芷汐接旨,把现下这副局面应付过去了。
她只能拿眼看颜老太太,让颜老太太来做定夺,也省得她自作了主张,回头颜老太太与颜孝中都不会饶了她。
颜孝中已在笑着回答常公公的话:“圣旨既是给家侄女的,她就是病得再重,抬也得抬了她来接旨才是,何况她还只是身体微恙,请公公稍等片刻,下官这便让人请家侄女去。”
说完看向大太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发人请二弟妹和芷汐去?”
大太太笑着应了“是”,却没有动,仍看着颜老太太。颜老太太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终于开了口:“让三太太去吧,顺道给芷汐瞧瞧衣着打扮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万万不能在常公公面前失礼了,至于二太太,她可不是身体微恙,万一过了病气给常公公,可就……让她便不必来了,常公公,我们二太太不来,没关系吧?”
常公公笑道:“只要颜二姑娘在,其他人在当然就最好,若实在来不了的,也没关系。”
颜老太太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示意三太太立刻“请”颜芷汐去,只要林氏在他们手上,颜芷汐便翻不出花儿来,让她怎么样,她就得怎么样!三太太接收到颜老太太的命令,却是暗自叫苦不迭,她一点也不想卷入二房的这些破事当中好吗,何况虽然颜芷汐与林氏暂时看来处于劣势,她心里却是更看好她们,总觉得颜老太太回头会输得很难看,
自然更不乐意做颜老太太的帮凶,只想看自己的戏了。
可颜老太太都开了口,她也不能违逆她的意思,偏她家老爷还不在府里,她连个能帮她挡一挡的人都没有。
只得冲颜老太太屈膝应了“是”,“儿媳定会很快带了二姑娘来前面接旨,母亲只管放心。”却行出去,往白鹤居找颜芷汐和林氏去了。于是方有了这会儿三太太忽然讪笑着进来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