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漱过口再吃过茶后,奉恩侯太夫人便起身提出告辞了。
宫规使然,房皇后也不好再多留她们,于是大手一挥,给祖孙三代四人各赐了一堆东西,让雷公公好生送了她们出去。
一直到出了西华门,上了马车后,颜芷汐才无声的舒了一口长气,总算把今儿这关给过了,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推广剖腹产手术的愿望,也算是八字有一撇了,总算不枉此行。
唯一的不确定,就是贤妃对她到底是个什么印象?只盼是好的吧,不然,她和宋钰又得多绕一些弯路了……思忖间,耳边传来奉恩侯太夫人的声音:“芷汐丫头,贤妃娘娘冷不丁的传你去永福宫,真没为难你吧?方才在宫里有些话你不敢说便罢了,如今已经出了宫,只有咱们娘儿俩了,若是她为难了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回头告诉皇后娘娘去,早早晚晚,总要为你出了这口气,不会叫你白受委屈的。”
颜芷汐应声回过神来,忙笑道:“多谢太夫人关心,贤妃娘娘真没有为难我,我不过就给她请了个脉,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而已,想来贤妃娘娘是出于好奇,才想见我的?您又不是没瞧见,所有宫人见了我,都是一副好奇中带着畏惧,或是难以置信的样子,之所以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却是一路步行过去又步行回来,耽搁了时间罢了。”
奉恩侯太夫人闻言,想起宫里的娘娘小主们说来富贵风光,实则长年累月的都只能对着那一方小天地那几个人,怎能不寂寞?好奇心重些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只不过贤妃位份高,敢做别人只敢想,却不敢做的事而已。
遂释然了,道:“她没为难你便罢了,只可惜你今日没能逛成御花园,不过没关系,下次我进宫时再带了你一起,让你慢慢儿的逛个够。”
颜芷汐笑道:“多谢您老人家好意,以后再说吧。”
她可不想逛御花园了,省得遇上了不该遇上的人,或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听了什么不该听的,知道得越多,死得可就越快。
老少两个说着话儿,很快便到了家,颜芷汐下车后,目送奉恩侯府的马车都走远了,方进了自家的家门。
林氏早等急了,好容易见女儿回来了,如获至宝,忙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是说不到午时,一准儿回来吗?可着急死我了。”
当初她的父亲,就是早上进了一趟宫,迟迟都没有回家,然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的……林氏心里怎么可能没有阴影,就算她再怎么安慰自己,女儿是跟奉恩侯太夫人一起进的宫,皇后娘娘也对她青眼有加,不然不会特意封她作县主,此行女儿只是去谢恩,一定不会出任何事,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往后推移,直至远远超过了预期,林氏依然控制不住的着急与不安。
好在现下人总算回来了。
颜芷汐见林氏脸色很不好看,忙道:“皇后娘娘赐了午宴,所以才回来迟了,偏宫里传信儿出来也不方便,让娘白白担心了。娘用过午膳了么?”
后面一句话,却是问的李嬷嬷。
见李嬷嬷摇头,笑道:“正好我在皇后娘娘宫里也没吃饱,让厨房做几个清淡爽口些的菜来,我陪娘用一些吧。”
林氏的脸色已好看多了,闻言笑道:“听说宫里赐宴,能吃饱的从来便没几个,芷汐你若是吃饱了,才真是奇了怪了,李嬷嬷,让厨房立时传膳吧。”
母女两个一道用了一顿比往常迟很多的午膳,颜芷汐方说起今日进宫的见闻来,“宫里各处看起来都十分的富贵,皇后娘娘的凤仪宫更是巍峨大气,宫人们也都规矩森严,与满京城的大户人家通不一样……
御花园亦设计布置得巧夺天工,都说镇国公府的琉园好,比起御花园,却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说了半日,最后到底还是没说贤妃召见自己的事,没的白让林氏也跟着自己一起忐忑烦心。林氏只要女儿能平安无事,旁的都是次要的,见颜芷汐说话间,已是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等她说完了,忙道:“芷汐,你早晨起得那么早,一定困了,且先回房睡一觉吧,有什么话,等你睡醒了,我们
再慢慢儿的说也不迟。”
颜芷汐的确困了,便依言回了自己房里,脱了礼服拆了头发,简单梳洗一番后,倒头即睡了个人事不知。
等醒来时,天已擦黑了,肚子却是一点不饿,便陪着林氏只喝了半碗粥,便放了筷子,与林氏一道清看起房皇后赏赐的东西来。
除了各色锦缎各四匹一共二十匹以外,还有几样首饰,并金玉玩器和摆件,林氏一面看一面笑道:“都是好东西,皇后娘娘着实大方,都留着将来与你做嫁妆。”
也省得宣平侯府上下看轻了芷汐。自家母女,颜芷汐也犯不着害羞,只道:“我哪用得了这么多,娘还是挑几匹来您自个儿做衣裳吧,皇后娘娘要用我呢,以后这样的赏赐定会还有,您就别想着能省则省了,每日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您自己也觉着赏心悦目不是?”
林氏笑道:“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成日里只想着打扮,成何体统,倒是你小姑娘家家的,正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是……这对步摇可真漂亮,是如今宫里最新的式样吧?芷汐,你明儿就戴起来吧,这几样首饰也戴起来,谁家的姑娘小姐不是满满当当几匣子的首饰,专管首饰就得一个丫头?你如今的首饰却少得可怜,真是委屈你了!”
话音未落,颜芷汐已道:“我哪里委屈了,我如今首饰虽不多,却样样都是精品,何况首饰戴多了,得多累赘,就这样清清爽爽的多好?好了,娘,您把这些东西替我造了册就早些歇下吧,我得回房看会儿
医书去,明儿王师叔的医馆开张大吉,我可一早就说好了,要去捧场的。”
林氏点点头:“这是正事,耽误不得,那你且先回房去吧,旁的都交给我。”
“嗯。”颜芷汐应了,叮嘱了李嬷嬷一回不可让林氏熬得太晚后,回了自己屋里去,虽知道今夜宋钰该当值,这会儿人必然在宫里出不来,还是忍不住心存期盼。
只可惜一直等到快三更,宋钰也果然没来,颜芷汐只得草草收拾一番,睡下了。
翌日起来,天气大好。
颜芷汐的心情也在见到天气大好后,变得大好起来,梳洗后精心妆扮了,便在陪着林氏用过早膳后,坐车直奔王渺的医馆。一时到得医馆所在的街道,远远的就能见医馆外已有不少的人了,熙熙攘攘,说说笑笑的,把原本堪称冷清的一整条街,都带动得多了几分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