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扯了扯唇,“可不是吗,这叫什么破事儿!”
鄢昔笑起来:“芷汐,你也别太生气了,总归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你头上就是了,宋将军多在乎你啊,说是爱你逾过自己的性命都一点也不为过,你不知道,那日给你拔箭时,他的眼泪落得下雨一样,我这辈子也没见哪个男人那般哭过,更别提还是宋将军那样的男人了,可见有多爱你,所以你就放心吧,你是绝不会遇上类似糟心事儿的。”
宋钰那日哭了?
颜芷汐有些呆滞,自来只怕宁愿流血,也不愿流泪的人,那日竟真为她哭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意识不清下的幻觉呢,事后再想起来,也没好问宋钰,倒是没想到,原来是真的!
念头闪过,颜芷汐心里立时涌过一阵火辣辣的热流,让她呼吸困难,整个身体都跟着发着热来,她这辈子能得到宋钰的倾心喜爱,是多么的幸运,又是多么的满足,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可求的?
相较之下,那些个怀疑与不如意,都不值一提了,为了他,她愿意去忍受,去面对,只要他开心,她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用过午膳稍事歇息后,颜芷汐便坐车去了颜府。
闽嬷嬷早已奉大太太之命等在大门的角门外了,一瞧得颜芷汐的马车驶过来,便忙忙迎了上前赔笑行礼:“二姑娘,您回来了,我们太太与大姑娘,都正等着您呢。”
颜芷汐在马车里听见了,没有说话,只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寒。
小寒便撩起了车帘,笑道:“这位妈妈,还请叫我们县主‘县主’吧,不然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我们县主与贵府多亲近呢。”
不待笑容霎时僵在了脸上的闽嬷嬷说话,又道:“既然贵府的大太太与大姑娘已等候多时了,这位妈妈怎么还不带路?”
说完便放下了车帘,往颜芷汐看去,就见颜芷汐一脸的满意,遂也抿嘴笑起来。车下闽嬷嬷没想到会被小寒一个小丫头当众给个没脸,心里大是懊恼,狗仗人势的东西,摆什么架子呢?偏小寒是颜芷汐后面才买的,与颜府没有任何瓜葛,她在她面前也摆不起威风来,何况打狗还得看主人。
只得把气都咽下,赔笑道:“奴婢这便给县主带路,县主请。”
引着颜芷汐的马车,径自进了角门,直奔二门而去。就见大太太已经带着颜曦迎在了二门外,不待颜芷汐下车,大太太已迎上前笑道:“汐丫头,你总算回来了,你大姐姐才还念叨你呢。”又与颜曦道,“不是日日都念着你二姐姐吗,如今好容易人回来了,还不见过你二姐姐?”
一副十分亲热的样子。
可惜换来的是小寒方才说闽嬷嬷时一样的话:“颜大太太还是叫我们县主‘县主’吧,将我们县主的名讳就这样挂在嘴边,您不觉得不太妥当吗?”
把大太太气了个倒仰,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婢插嘴了?
可见颜芷汐一脸的淡笑,半点也不觉得小寒这个态度有什么不对似的,显然是默许了的,只得把气都压了下去,强笑道:“是我失礼了,只想着都是一家人,便忘记先国礼后家礼了,还请县主恕罪。”
说完屈膝冲颜芷汐行了个礼,站起来后方又笑道:“县主请。”
颜芷汐笑着点点头:“有劳颜大太太了。”
随大太太进了二门,去了颜璟妍的屋子,一路上倒是没遇上哪个颜芷汐不想见的人,可见大太太还是将她昨儿的话听了进去的,嘴角上翘的弧度方大了些。
很快颜芷汐便见到颜璟妍了。两个多月不见,她看起来瘦了些,整个人也透着一股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消沉气息,与她屋里无处不在的各种红色形成鲜明而格格不入的对比,哪有半分即将出嫁的新娘子应有的娇羞与期待?
还是瞧得大太太带了颜芷汐进来,颜璟妍才双眼一亮,整个人也有了几分神采,上前拉了颜芷汐的手便笑道:“二妹妹,你怎么来了?”
颜芷汐回握了她的手,也笑道:“我来瞧大姐姐的啊,大太太事先没告诉大姐姐我要来吗?”
大太太忙在一旁道:“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没告诉她。县主,你们姐妹聊着吧,我让人给你们准备茶果点心去。”
所幸那丫头待她虽不假辞色,待女儿却是一如既往的姐妹情深,总算不枉女儿早前对她那般好,事事都护着她,为了她甚至不惜顶撞长辈。
大太太说完,便出去了。
颜芷汐这才与一旁的颜曦道:“三妹妹,方才没顾得上与你打招呼,你不会怪我吧?”颜曦忙笑道:“怎么会,二姐姐的心我岂能不明白,何况要打招呼,也该是我先与二姐姐打才是。”说完屈膝给颜芷汐行了个礼,起身后继续笑道,“大姐姐,你先陪二姐姐说会儿话,我回房去取个东西,很
快就回来,两位姐姐不会见怪吧?”
颜璟妍笑道:“当然不会,你快去吧,我们等你回来。”心知颜曦是为她和颜芷汐单独说话制造机会,不然有些话她们当着她的面儿未必好说,她听了去也未必就是好事,倒不如直接避开的好。
颜曦便笑着退了出去。颜璟妍方请颜芷汐坐到了榻上,笑道:“二妹妹才回来不几日,便先拨冗来瞧我,应当是听说了我婚期定下的事吧,其实我没什么的,早嫁晚嫁,不都得嫁吗?倒是二妹妹,听说已蒙皇上与你和宋将军赐婚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真是打心眼儿里替你高兴。”
颜芷汐听她提到宋钰,眼里闪过一抹温柔,道:“得偿所愿,我也挺高兴,更盼着姐妹们都能顺心遂意。可惜一回来就听我娘说了大姐姐婚期定下,还定得那般着急之事,想着大姐姐自来体贴孝顺,便是心里有委屈,也不会对大太太大老爷说,指不定还会反过来劝他们,以免家里越发的鸡犬不宁,所以当时就想来看大姐姐了……如今总算来了,大姐姐有什么想说的,都尽管对着我说便是,我虽帮不上什么忙,大姐姐把话说出来后,心里总能好受些。”
颜璟妍闻言,脸上的笑便渐渐消失不见了。片刻后方摇着头涩声道:“说出来我心里只怕也好受不了。明明大好的事,那边的老太太犯了左性我其实能理解,都说‘小儿子大孙子,爷爷奶奶的命根子’,她想早些见到长孙……娶亲生子,也无可厚非,大家可以慢慢谈嘛,就算婚期仍要提前,我也不会这般难受,因为我爹娘与大哥都是真的疼我,我相信他们会尽全力不叫我受委屈的,真正让我难受的,是祖母她……那可是攸关我终身幸福,也是我一辈子唯一一次的大事啊,她真是、真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