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恩侯太夫人没想到颜芷汐真能查到房皇后的病症,还这么快便查到了,又惊又喜。
本来只是抱了三分希望的,登时升到了十分去,急声道:“汐丫头,你真的能确定,娘娘患的就是你说的那忧什么……抑郁症吗?我活了五十几年的人了,也没听说过这个病症,你真的能确定吗?”
能确定病症,便能对症下药了,总比那些个太医连到底是何病症都说不上的强。
她果然是找对了人,这次的险也冒得值!
颜芷汐正色道:“我八成能确定娘娘患的就是抑郁症……”
八成应当是保留的说法吧?毕竟兹事体大,娘娘身份又尊贵,换了她,言辞间也会有所保留的……奉恩侯太夫人想着,比方才还要急的打断了颜芷汐:“能确定是什么病症就好,确定了就能对症下药,只是汐丫头你方才说的那些法子,真的有用的,真的不用吃药不用扎针吗?娘娘都病得那般厉害了,不下猛药怎么成?”
颜芷汐想到王渺的话,忙道:“太夫人别着急,我才不是说了,首先就得让娘娘觉得,她不是生病了,她只是情绪低潮而已吗?不但要让她自己这样觉得,太夫人与娘娘身边儿服侍的人,也要这样觉得才是,不然也起不了作用,反会让娘娘觉得,她是真病得很重,那就糟糕了。”
顿了顿,又道:“我翻看的医书上就是这样记载的,并没有说药石能起到作用,这样吧,太夫人,您就先让娘娘按我才说的这些试一段时间,怎么样?指不定能起到效果呢,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效果,那也是好事啊,至于我,就趁这段时间,继续翻查医书,同时请教其他的太医与大夫们,再结合娘娘的症状,自己总结钻研一下,没准儿届时就能有更好的法子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时三刻间要想化冰,自然也不容易。”
当初她救了奉恩侯夫人母子后,房皇后单独见她时,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之后房皇后说的话,也给她一种感觉,那并非是她真正最想说的话,她把自己真正最想说的话,终归还是咽了回去。
颜芷汐那时候还曾想过,难道房皇后竟是见了奉恩侯夫人母子平安后,自己也想有一个皇子不成,因为念头太过荒谬,更不是自己能想的,在自己的脑海里刚闪过,便被颜芷汐给压了下去……如今想来,房皇后当时是曾动过心想向她求医的吧?
可惜碍于身份特殊,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她也委实做不到敞开心胸,于是一直拖到了现在,拖到了病情更糟糕之时,只盼如今也还为时不晚吧。
奉恩侯太夫人紧皱眉头道:“可娘娘她的确病了啊,这抑郁症既叫‘症’,怎么会不是病呢?娘娘她都被这病给折磨成什么样儿了!丫头,你就给娘娘下一剂猛药吧,你是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你承担不起后果吗?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也绝不会让你承担干系的,这样你总敢给娘娘下猛药了吧?”
“太夫人,我不是怕担干系。”
颜芷汐忙道,“而是目前只能这样给娘娘纾解心情,让她慢慢儿的好转。您这样想吧,换了您被困在那一方小天地里一困就是十几二十年,便偶尔能出一次宫门,也是前呼后拥,行动都有人看着,半点自由都没有,还要主持中馈,不怒不妒,用您的话说,就是任何时候都得完美得假人儿一般,换了您,心情能好吗?所以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要娘娘的心情松快起来,娘娘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不然也不能凭一己之力,与病痛斗争这么多年了,我相信只要她能坚持按我方才说的做,假以时日,病情一定能得到缓解的。”
“可……”奉恩侯太夫人还待再说。
颜芷汐没给她机会,又道:“我既是觉得现下还不到用猛药的时间,也是的确不知道该开什么方子给娘娘,所以才不敢冒然下手的,还请太夫人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生想一想,也请您全然的相信我,放心的把整件事情交给我,您放心,我说了会竭尽所能,就一定会做到的。”
奉恩侯太夫人这才不说话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她活了五十几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何况如今除了相信汐丫头,她们又哪还有别的法子,其他太医可连娘娘是什么病症都说不上来!
想着,奉恩侯太夫人叹息着开了口:“好吧,我就听你的,希望真能起到作用吧……不过话说回来,十几年都只能被困在那一方天地里,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憋着,也得笑,是挺坏心情的,偏娘娘连出宫一日都做不到,若能让娘娘更寻常人家的主母一样,觉着不高兴不舒服了,就去庄子上住上半个月一个月的,心情定能松快许多。”
颜芷汐蹙眉应道:“若能如此,当然最好,可惜……只怕娘娘想要定时定量系统的运动,也是不同意,太夫人要不设法儿替娘娘寻个会打太极拳或是五禽戏的妇人送进宫里去,让娘娘日日都跟着打上两套吧,如此想来能事半功倍。”
就是寻的妇人一定得身家清白,绝对可靠的,送进宫前也得把一切都打点好,不能有任何后顾之忧与后患,不过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
奉恩侯太夫人听得若有所思起来:“宫里地方就那么大一点儿,娘娘也不可能时时都去逛御花园,若遇上了自己不想见的人,反倒心情更糟,若是跳百索踢毽子什么的,又太不庄重了,让人知道了,还不定怎生编排……打太极拳与五禽戏倒是正好,汐丫头,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事儿我会加紧让人去办的,等过些时日娘娘真能好起来,我一定重谢你!”
颜芷汐忙笑道:“太夫人别这么说,我早说过这是我为医者的本分,何况如今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还是待娘娘真的好转了以后,您再说要重谢我的话也不迟啊。”
说完见天都已黑了,又陪着奉恩侯太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