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璟妍已打开匣子,看过颜芷汐和林氏给的礼物了,见两套首饰都是赤金嵌宝石的,华美而精致,两套合起来少说几百两银子,大是感激与不安:“二妹妹,这也太贵重了些,二婶婶和你实在破费了。”
可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二婶婶与二妹妹手上并不宽裕,甚至可以说是拮据的,还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叫她怎能心安?
颜芷汐却笑道:“才不是说了吗,大姐姐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破费也就一次而已,何况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收回来了,所以你呀,就别多想了,只管安心当你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就好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严靳两家的小姐以往与颜芷汐虽见过好些次,却并未深交过,如今方知道,普宁县主除了医术高明以外,人也很有趣,便都起了攀谈的心,以致一时间屋里满是欢声与笑语。
颜芷汐用过午膳,看过一回架子上颜璟妍大红底绣金凤、熠熠生辉的嫁衣,赞过一回后,便告辞了,约定明日卓家来搬妆时,又来捧场。
颜璟妍知道她忙,也不强留她,让颜曦代自己送了她出去。
却是刚出了颜府的门,拐过弯,便遇上了来接她的宋钰,颜芷汐不自觉已挂了满脸的笑,待宋钰上车坐定后,便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来这儿接我的,还来得刚刚好。”
虽说前番的事,在很多人心里都留了疙瘩,颜芷汐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在宋钰面前,她从来不表现出来,而是一直都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不然就太对不起他无条件的支持与维护了。
宋钰笑道:“哪是刚刚好,我都等好一会儿了。而且未正我就得进宫当值了,要是再等一会儿等不到你出来,我就只能先离开了。”
颜芷汐方才与颜璟妍作别时,便已午时三刻了,闻言忙道:“那你时间要来不及了,还送我什么,直接进宫去吧,青天白日的,我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宋钰敛了笑,道:“我倒不是怕你出事,而是,找到证人了,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件事,所以想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安心。”
“真的?”话音未落,颜芷汐已满脸惊喜的道:“那人在哪里?当年的事他又知道多少?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说着吐了一口长气,“谢天谢地,终于有进展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宋钰见她如此激动,忙握了她的手,道:“新银安排的人好容易才顺藤摸瓜,查到了当年一个知道一些情况的人身上,又顺着那个人给的信息,找到了我说的这个人。这个人是个太监,当年就被人多方追杀,虽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却手也残了腿也废了,只能乞讨为生,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居无定所,只能混迹于乞丐群里,所以才能幸存至今,只是我们的人找到他时,他病得都快死了,怕他死在半路上,只能先给他治病,等他好些后,再带他进京了。”
颜芷汐忙急声问道:“那他是什么病,大概多久才能好呢?真是急死人了,怎么偏就在这个时候病了呢!”
宋钰原本握她手的手,改为握到了肩上,缓身道:“芷汐你别着急,多的时候都等过来了,不差这几日。那个人身份很是关键,等他进京后,当年的事应当就能真相大白,外祖父的冤屈,也能得到申张了,所以他万万不能出事,若因为赶时间,让他不治而亡,死在了路上,我们岂非前功尽弃,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关键如今天气还冷,越发的不适合赶路,所以我特地吩咐了新银,不着急,一定要保得对方平安进京,你也别着急,好吗?”
颜芷汐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好,我不着急,也不激动,总归多的时候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了,如今天气冷,外祖母和舅舅们也不方便赶路,最好三四月的启程回京,不冷不热最好了,那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呢,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话虽如此,心还是“砰砰砰”的直跳,那种既期待又紧张,期待与紧张之外,又还隐隐夹着一二分害怕的感觉,实在无以言表。
不过稍时回了家后,颜芷汐还是忍住了惊喜与紧张,没把事情告诉林氏,在那个人没有平安进京之前,还是先瞒着娘的好,省得中途出个什么变故,让娘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她自己倒是因为从没见过外祖母与舅舅们,与他们感情不算深厚,便有变故也自信承受得住,可娘能不能承受得住,就说不好了。
翌日,颜芷汐仍是一早就去了颜府,就算证人已经找到,真相就要大白了,终归也是上一辈的事,她不会迁怒于颜璟妍和其他姐妹,不想如今途留遗憾,也希望将来姐妹们都不要怨她吧。
颜府今日比昨日还要热闹,颜璟妍的嫁妆也全部都装好了箱子扎好了红绸,只等到了吉时,卓家的挑夫们来抬了。
颜璟妍的嫁妆一共六十八抬,顾忌着颜家清流的名声,也顾忌着颜孝中才升了官儿不久,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所以不敢让颜璟妍的嫁妆抬数太多。
可每一抬都沉甸甸的,装得手都伸不下去,再拆个十几二十抬的出来,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乃是一份面上不显,实则却里子足足的丰厚嫁妆了。
自然惹来宾客们一致的赞叹,卓家的媒人和两位一同来搬妆的族中婶娘也是满脸的笑容。
大太太面上有光,心中得意,只觉得这日子不要太好过,早知道就该一早便把颜老夫人与颜孝文给送走了,不然如今自家的日子岂非更好过?
卓家的媒人说了一溜儿的吉祥话,又大方的散了一通红包后,便在锣鼓爆竹声中,指挥跟来的挑夫们将嫁妆鱼贯抬走了。
林氏作为长嫂,也跟去了卓家给颜璟妍铺床。
大太太则与三太太一道,忙忙招呼起众宾客去坐席来,虽然因为嫁妆被抬走了,整个院子霎时都空了,却因为宾客众多,大家说说笑笑的,仍然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