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瞬间就明白了王渺‘投桃报李’四个字的意思,想了想,道:“师叔,您就别管这些了,有我呢,您很快就要离京了,还是多陪陪岳母吧。”
见王渺坚持,只得又道:“不然让我大哥登门拜访您吧,您怎么说也是长辈……”
“我年纪还没你大哥大呢,算哪门子的长辈。”王渺忙摆手打他,“何况你岳母有孕在身,也没那个精力款待客人,还是我登门吧,顺道再给你母亲请个安,只要你和芷汐过得好,能顺心遂意,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宋钰这才点了头:“那我回去问过我大哥什么时候得闲后,立刻打发人给师叔回话。”
说完默了默,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对不住,师叔,都是因为我,您才不得不趟进了这个大池子里来,不然您那般淡泊名利,不拘小节的,日子不定多自在。”
也不用在牵头种痘的百忙中,还要费心把他们宣平侯府的“高风亮节”和“宽仁无私”走一地儿,就宣扬一地儿了,他们若真那般无私,还宣扬什么,做好事不留名,更不求回报,才是真正的心善与无私好么!
王渺笑起来,拍了拍宋钰的肩膀,道:“哪是为了你,我一半是为了芷汐,谁让她嫁谁不好,偏嫁了你呢,那我少不得爱屋及乌了,另一半却是为了你岳母和林家,所以你就别多想了,快带了芷汐回家吧,第一日,总不好回去得太迟了,让家人久等。”
宋钰还想再说,见王渺已不耐的在挥手了:“快走吧,还婆妈什么呢,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妈真的好吗?”
只得笑着一抱拳:“那师叔,我们就先回去了啊,您也早些回去。”
转身寻颜芷汐去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他一定要加倍对芷汐好,也一定要加倍的孝顺师叔与岳母才是。
一时坐上马车出了白芝堂,颜芷汐正想问宋钰王渺是不是给了他什么东西,能不能给她看看……没办法,大夫的本能。
不想宋钰已先伸手,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上,将她整个儿圈进怀里,又把脸埋在她颈窝深吸了一口气后,方满足的喟叹道:“真是想死我了,从来没觉着时间这么难熬过!”
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却觉得跟熬了几年似的,不知道多少次有冲动立时出宫找芷汐去,更想再过回之前一天十二个时辰里二人都形影不离的日子,什么“英雄气短”,什么“律例规矩”,通通顾不得了。
颜芷汐让熟悉的气息整个儿包围着,也是觉着说不出的满足,然话一出口,却是口是心非:“才分开几个时辰呢,至于吗你?多半是哄我开心的。”
事实上,她何尝又不是一样觉着度日如年,忙时还稍微好些,一点闲下来,便立时觉得时间加倍的难熬了,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懊恼,怎么前几日时间过得那么快?
又庆幸她今日便来了医馆,不然就只能一整日都在家里坐立不安的等宋钰回家,那才真是要熬死人了!
宋钰就势咬了颜芷汐的耳朵一下,方低笑道:“我是不是哄你的,你心里难道不知道么,就别口不对心了,怪道都说女人的话得反着来听呢。”
一面说,一面已忍不住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夏日衣裳薄,不用怎么费力,便已是直摘莓果,弄得他自己瞬间便有了反应,也弄得颜芷汐瞬间软了腿儿。
忙伸手按住他作怪的手,不怎么有威慑力的警告道:“你再这么不老实,我可恼了啊,也不看看这会儿是在什么地方。”
夫妻两个就这样耍着花枪回了侯府,不期一家人都正在清心堂里等着他们用晚膳,连宣平侯都不例外,他们两个能有多忙,再忙还能忙得过朝廷重臣,一家之主的侯爷不成?便是真忙,也衬得是无事瞎忙了。
不免都有些讪讪的。
宋钰因忙上前与宣平侯太夫人和宣平侯道:“母亲,大哥,以后就别等我们用晚膳了,仍跟以往一样,大家都在各自屋里吃吧。我也就是有赖金大人体恤,这阵子能日日都约莫这个时辰回家,过了这个月,又得隔夜进宫当值了,芷汐医馆也忙,琐事冗杂不说,关键还要应付突发情况,譬如都申末,准备回家了,偏来了个非她不可的病人,她留下还是不留下呢?所以,真的别等我们了啊,让一家老小这么多人,专等我们两个,也太折杀我们,都要让我们无地自容了。”
宣平侯太夫人闻言,呵呵笑道:“我也是想着这些日子一家人都聚在一起吃饭,多热闹啊,这上了年纪的人,爱的不就是热闹吗?倒是忘了考虑实际情况了,那打明儿起,还是各房吃各房的,只淑丫头姐妹几个仍跟着我吃吧,这样大家的时间也都自由些。”
又问颜芷汐,“忙了一整日,累坏了吧?快净了手,吃饭吧,有你爱吃的酸笋鸡皮汤,御儿,也有你爱吃的金针炖猪脚。”
颜芷汐忙笑道:“多谢母亲,这天儿怪热的,正想开胃的东西吃呢。”
连他们夫妻日前点过一道酸笋鸡皮汤都知道,看来清风堂果然没什么秘密可言啊,不过无所谓了,她本来也没什么需要遮掩的。
宣平侯夫人笑道:“母亲,其实要我说,等一等四弟与四弟妹也没什么,总不能辛苦劳作一整日的人还没回家,还没吃上饭,我们这些闲着的人,反倒先受用了吧?不然以后还是大家一起用晚膳吧,热热闹闹的多好。”
宋钰不待宣平侯太夫人说话,已笑着接道:“大嫂好意,我们夫妇心领了,我们虽忙,其他人难道就闲了不成,各自都有各自的事要忙,所以还是分开吃吧,让大家的时间都自由些。对了,大哥,我岳
父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得空,他想登门拜访。”
宣平侯见问,想了想,道:“大后日便有空,不过怎么能让亲家伯爷亲自登门拜访,还是我登门拜访他去吧?”
宋钰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我岳父说我岳母有孕在身,怕招呼不周,所以还是他登门拜访吧,正好给母亲给请个安。”
宣平侯太夫人忙插嘴道:“亲家夫人有身孕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这孩子,怎么之前也没听你说起过呢?老大媳妇,明儿记得打发人送些药材补品去给亲家夫人吃。”
颜芷汐忙笑道:“之前胎还没坐稳,就没有声张,多谢母亲。”
一面趁宣平侯夫人与太夫人说话儿时,回答甘氏的问题:“因疫苗得现做,等我先做好了,再择个凉快些的日子为璋哥儿种痘,大奶奶放心吧。”
大家说着话儿,丫头婆子们也将饭摆好了,于是各自落座,热热闹闹的用起晚膳来。
一时用毕晚膳,大家又吃着茶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散了。
宋钰一出了清心堂的门,才到了略僻静点的地方,便立时借衣袖的遮掩,握住颜芷汐的手,大步往清风堂赶,一副火烧火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急事。
颜芷汐自是知道他想什么,一边尽量跟上他的脚步,一边笑嗔道:“你走这么快干嘛,我快要跟不上了……呀……”
话没说完,整个人忽然腾了空,却是宋钰忽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低声道:“你说我走这么快干嘛,这才吃饱了饭,饱暖思那啥欲,没听说过啊?之前回来的路上,那般嚣张,待会儿我看你还要怎么嚣张!”
颜芷汐好气又好笑,却也配合的抱紧了他的脖子,继续嗔道:“就算你真的很急,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吧?也不怕让人看见了,笑话儿咱们不尊重……”
“不会有人看见的,放心吧。”宋钰忙安她的心,“再说就算被人看见了也不怕,我们新婚夫妇感情好,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却是哪里还用得着吩咐,一见宋钰抱着颜芷汐进来,都全明白了,甚至不消胡妈妈使眼色,已一个个低着头红着脸,鱼贯退了出去。
自此颜芷汐便日日都与宋钰一起出门,晚间则是等到他出宫后,到九芝堂接了她,两个人再一起回侯府,日子过得十分的充实且有规律。
期间,林岚夫妇与林岑夫妇带着各自的孩子,辞别一众亲人,离开京城,回了漠亭去。
之后,鄢昔也跟着梁令宁一道,回了大同去,既已当了别人家的媳妇,当然就该尽自己为人妻为人媳的本分了,所以鄢昔不舍一众亲朋归不舍,到了日子,还是乖乖儿的跟着梁令宁出发了。
再之后,颜芷汐又与宋钰一道,送走了王渺。
好在是伯府还有林老太太陪伴李氏,林大太太与林二太太也说好了过几日便轮流去伯府小住几日,倒也不用怕伯府老的老有孕的有孕,一旦有个什么事,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不然颜芷汐也不能放心,王渺就更不能安心离开了。
如此进了七月,天气热得当真只差溅一点火星子到空中,便能燃烧起来了。
颜芷汐向来畏热,偏在这样的天气里还得日日早出晚归,从早忙到晚,不自觉便瘦了一圈儿。
看得宣平侯太夫人大是心疼,好几次都劝她:“要不暂时就别去医馆了吧,到底你自己的身体要紧,你都先垮了,还怎么给病人治病呢?”
颜芷汐却是不敢松口,就怕这一松口留在家里,等天气凉快下来,再想去九芝堂就难了,这些日子宣平侯太夫人对她是还不错,但离交心还远得很,侯府其他人也都客客气气的,可她仍是不想与她们深交,也不想融入进去,还是如今这样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忙,每日只早晚见面,相处不超过一个时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