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厨房,她飞快的将窝里的汤水全部倒出来,换了好几遍清水漂洗过后,再兑水煮开,最后几乎原样的端了回去。
玖笙试了试味道,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吃的不多,但终究解决了晚餐这个难题。
管宛如是重负的叹息一口气,手脚还没清闲几分钟,玖笙又命令她去烧水添茶,如此来复无数趟,累得管宛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绝不能干这种傻事,平白增加工作量。
望着玖笙递来的空茶壶,白净的玉壶在朦胧的月光中是那么光洁、那么可爱、那么漂亮……
皓腕轻握,映照流华。
他伸出手,宽松的袖袍退到肘部,露出半截手臂,像一张画里精细的布景,衬托着上方举起的白玉壶,却依然灼目。
原本应该美到让人欣赏的画景,现在看上去怎么觉得……恶心……
太多次了……
管宛无力的将茶壶接到手里:“玖爷,这已经是第18壶了,晚上多茶不易睡眠,你看……”
玖笙斜歪着身体,高贵地瞄她一眼:“做奴婢,要任劳任怨。”
呸!
管宛暗翻一个白眼,行尸走肉般的抱着茶壶去往厨房,第18躺,去去就回。
……
是夜,管宛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回的房间,完全顾不得洗漱,爬到床上便睡着了。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伺候人,真是吃不消。
夜意渐深。
廊下,月光皎皎,勾出男人妖冶修长的侧影。
玖笙站在紧合的雕花木门前,微微探出一只右手,便见掌心处躺着两张白色纸片,都裁剪成了人的形状。
他对着门缝轻轻一吹,白纸片便从他的掌心里站起来,又随风钻入门内,落地化为两名僵笑着的女鬼。
室内寂静昏暗,两名女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轻步移入室内,轻手轻脚地点上助眠的熏香,然后盘膝跪在管宛两侧,温柔的帮床上熟睡的女人按摩。
屋外。
古老的银杏树远影孤立,月光将它的影子拉得有些变形。
树端,微躺着一个翩跹的影子,对月而酌,偶尔瞄一眼树下的那间客房,便能从空气中嗅到一丝沉香的气味。
白纸片化成的童男童女在屋脊上追逐,跳动,哈哈大笑,你追我赶,仿佛想要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
玖笙轻轻竖起食指,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他们似乎没有看见,依旧嬉笑着,跳动着,马上就要奔跑到树下那间客房的屋顶上。
玖笙敛容迅速挥手,藕荷色的长袍在月光中挥舞出优美的弧度,当下,屋脊上的两个小家伙便化为两张圆圆的纸片人,随夜晚的风回归玖笙的掌心。
玖笙低眉看一眼手掌里的白纸片,微露愁容,仿佛空气如意安静下来,也没有契合到他的心意。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微显失魂地挥一挥手,便见满园侍立的女鬼全部化为白纸片,乘着夜晚的风叠加在树下的小案几上,无一例外。
又是一个寂静无声的夜。
玖笙仰头喝酒,眺望天上的明月,有些艳羡似的说道:“六弟,我开始嫉妒你了。”
宿命……
呵,可笑。
如果不是那样的出身,他怎会有那种愚蠢的错觉?
一直以来,玖笙都认为自己的生命在某种程度上是没有意义的。
据他所知,他诞生的所有理由,都只是用来替某人受过而已。他承受着他人强加给他的负担,哪怕是……爱。
不论,他愿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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