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老旧的屋顶滑下一块碎瓦,经过层层覆盖的瓦片,啪叽一声掉到雪地上。
这一声突兀的响动攫取了管宛的注意,管宛下意识抬头,便看见屋顶上出现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喇嘛,老态龙钟,拢着双手,盘膝坐在屋脊上。
老喇嘛仰头望向天空数不尽数的璀璨星子和千转百移的遥遥星河,缥缈身影仿佛被镀上一层金沙,让人望而生畏。
管宛的眉心蹙得愈发紧了,虽然离之较远,光线不算太好,但是,那一身熟悉的服饰,以及他老态却不靡的风骨,与佛堂中圆寂的老喇嘛一模一样!
她感知到的鬼气,想必正来自屋顶上的那位高僧。
雪上的风一阵阵拂过。
黑暗的夜色中,管宛手提油灯,一点红光如泡烂的豆泅在水里,光线扩散雪中,朦朦胧胧照出一排单向的脚印。
管宛肤色雪白,映照着雪色,竟美得更加清冷。
她的头发散在风中,结了些雪霜,将她雕琢得像御风而来的冬景,一身破旧袈裟,也显湖光十色。
白月皎皎,月色如烟。
身为南方女子,管宛却与雪融合得无比好,好似秋冬的红梅低调绽放,不扰任何清梦。
她静默地仰头站着,没有喊叫。
屋顶上的老喇嘛亦仰首观天,不曾低伏一下视线。
直到——
被管宛强行收入白戒的秦逸冲破而出,张牙舞爪一副备战姿态。
秦逸周身气流涌动,他有些紧张的喘息,显然是错以为管宛陷入了冲突,所以才释放出这样明显的杀气。
管宛意识到秦逸逃出白戒,双瞳一漾微微讶然,转念又想起,这已是秦逸今日第二次从白戒中不受限制出入了。
此前秦逸只要不是自主进入白戒,都必须得管宛的“传唤”才可出来,就像被管宛关在其中一般,而管宛的“召唤”则是解开门锁的钥匙。
然而现在,不知是他觅得什么法门,还是法力明显见长,竟无需管宛释放,自可冲破收服……
管宛不由扬唇,也为小家伙感到高兴。
然而另一边,老喇嘛察觉出秦逸的锋芒,微抖着肩膀哈哈一阵长笑,他的笑声很苍老,就像缠绵病榻的老人勉强残喘,透着一股力不从心,大抵是他大去之时,年岁已经极为老迈了。
老喇嘛笑过,又喃喃叨咕:“别急,别急,安静听佛祖讲经,现在时候未到……”
说话间,老喇嘛的目光不曾离开头顶的漫天星海,一点点,一颗颗,都是上苍落在鸿宇中的棋子,有着各自的使命。
时候未到?他知道什么?
管宛心下余惊,她还以为她们母子在老喇嘛的眼里,只是半夜造访的来客,最多便是鲁莽穿越布布喇且险些丢命的来客……可是,听老喇嘛的意思,他还有什么打算?此刻正在等待天机?
“大……”
一声大师蓦然堵在喉头,管宛着急想问,却被小家伙拦手遮住嘴巴,秦逸漂浮到她耳边偷偷嘘了一下,神神秘秘地低语:“有怪。”
管宛很是无语,轻飘飘地白他一眼,暗暗心叹:还用你说!早注意到了好嘛!你是有多小看你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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