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升起,普照万物。本该祥和的夏日,此时却尽显悲凉。乌孙之地,许许多多的尸体被随意搁置在路旁,男人们被骏马之上的骑士驱赶着,茫然前行。路旁时不时有妇孺的哭嚎哀泣……
艳阳之下,照耀的不再是花儿绿草,难闻的腐肉招来了数不清的苍蝇,若有若无的嗡嗡之声在这里无休止的响着。盛夏之节,乌孙之地,末日般的景象在上演着……
雁城,将军府。
乌孙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大规模的征召自然瞒不过楚国。因此两日之后,赵隶就已然得到了消息。
“将军!乌孙这是在干什么?”黄敢皱眉道。
“难道是玄武军惹怒了乌孙王,要报复?”肖元象猜测道。
“不知道!”赵隶习惯性的揉捏着额角,缓解胀痛的感觉。按理不该啊,难道真是因为玄武斩了他们一万骑军,就把乌孙逼急了?要如此孤注一掷,压上全国去拼死一斗?
乌孙王在想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想不明白的赵隶摇摇头,还是开口道:“全城戒严,近日骑军不要再主动出击了,加派斥候,日夜打探!看看再说。乌孙如此透支国运,持久不了!”
“诺!”厅中众将领命退去。
厅中仅剩赵隶一人,坐于案后一边沉思,一边拿起案上的信报,皱眉观看…
五月初,越州五郡起兵自立。乌川领军平叛,历时十三日,五郡一一克服。乌川有功,被朝廷敕封为镇南将军,坐镇越州。
放下这封信报,赵隶微微笑了笑,镇南?王公权这是打算扶持一个武将要跟自己制衡吗?也好……赵隶提笔,沉吟一番,写下一封书信。
“孟楼主?”赵隶封好火漆,轻声喊道。
他话音一落,门外便闪进一道人影,正是孟之舟!如今的风月楼已经不再干敛财的营生,而是转为暗中,打探传递消息!特别是并州一地,都可以算是赵隶的探子了。包括但不仅限于大楚,各地的探报,通过这群人,源源不断的送往并州,最后摆在赵隶的案头。
这套传递系统,靠风月楼武者为基础,只向两个地方输送消息,也只向两个人负责。一个是并州的赵隶,一个便是京都的赵乾……
“主子叫我。”孟之舟不再是一身长衫,换上了干练的劲衫短打。脸上也少了初见的儒雅,多了几分杀气。显然常待在这,多少也受了点军伍的影响。
“这份信秘密即刻送往越州,找镇南将军乌川,务必确定此信亲手交到此人手中!”赵隶递过去书信,开口道。
“诺!”孟之舟将书信藏于怀中,转身就要离去。却又被赵隶拦住:“等等!”
孟之舟回身,困惑的看向赵隶。
赵隶想了想,开口询问道:“风月楼是如何传递消息的?”
“呃……”孟之舟不知赵隶什么意思,于是犹豫道:“暗号,密令,时辰等等……”
“唔……嗯,”赵隶沉吟一番道:“让弟兄们日后传递消息都小心些,特别是这种送书信的活,更要多加小心!镇南将军所在不同并州,周围势必被朝廷探子密切监视着,注意些……”
“属下明白!不见镇南将军,绝不掏出此信!”孟之舟凝重道。
“嗯好,就这样去吧。”
“诺!”
看着孟之舟身影离去,赵隶微微咧嘴一笑,找谁不好,非去找乌川?冯萧辛此时应该就在乌川军中吧……呵呵,好的很呐……越来越有意思了!
又是三日后,乌孙王城之下,哈迪鲁披甲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悲哀,随即便转为浓浓的恨意与癫狂。
噌一声!哈迪鲁抽出了腰间宝剑,镶嵌着宝石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吸引了底下人海的注意。
“本王,哈迪鲁!是你们的王,乌孙之王!”哈迪鲁怒吼道:“如今,卑鄙的大宛勾结楚国,要灭掉乌孙!抢夺你们的财物,妻子,孩子!他们要杀了你们,将我们乌孙亡国,灭种!乌孙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了!现在,本王召集全国勇士,不顾一切,与大宛决战!!!胜者,享有整片西域,败者,亡!乌孙的男人们,拿起你们的战刀,骑上你们的战马,跟随本王,将死亡带给卑鄙的大宛,让他们知晓乌孙人的骄傲,乌孙人的荣耀!!!”
“荣耀!!荣耀!!”底下的乌孙男人顿时被哈迪鲁极富煽动性的语气带动,握着拳头怒吼道。特别是那些从老乌孙带来的乌孙男人们,望着城墙上自己的王,眼中尽是疯狂!
杀戮,抢劫!打败大宛,成为这片土地不二的主宰!这是他们的此时唯一的想法!
一个时辰后,雅塔木在自己王城的宫殿中,正躺在美人腿上,享受着瓜果的甘甜。他早已得到消息,乌孙这么大的动静如何会瞒过近邻的他?之所以还这么惬意,只是因为……他以为乌孙是要去找楚国决战,这样破釜沉舟的模样,可让他兴奋了好久,打得越狠,打得越凶,自己最后就越能坐享其成!
打吧,哈哈,最好将楚国的骑军拼光,这样自己这个西域之主,才能更轻松些……雅塔木眯着眼,正沉浸在一片美好的幻想之中,却不会知道,此时的与乌孙接壤的地方,已然化为了一片焦土……
战火熊熊燃烧,随之而来的便是数不清的杀戮与罪恶。乌孙掏空了全国,武装起了一支十万骑军!不言这些人战力如何,至少他们此时在大宛土地上做的一切,满足了哈迪鲁对他们的期待。
“啊!!”前头一名大宛稚童被一名乌孙人从村庄中拖出来一刀劈死,旁边又是一名少女被三四名乌孙人拖走……狰狞,狂笑,为所欲为!这样的罪孽,在这片土地上不断上演着,人性的凶残在这展漏无疑。
哈迪鲁坐在骏马之上,冷漠的看着这一幕,时不时远望一下南方,看看雅塔木的军队,何时赶来……
“让三万勇士时刻保持阵型,等待决战!”哈迪鲁缓缓道。
“是……我王……”身后一人猩红着眸子,嗜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