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门文化,无非增进邻里和睦。
像钟德平这种主动上门来打招呼,邀请陈牧上他家去坐会的,还真不多见。
起初钟德平还有些尴尬。
可没过多久就见对方两手空空走出院门,什么礼物都没带,丝毫不觉得生疏,这才露出笑容。
他担心的就是陈牧带礼物。
那样一来,就不是轻松平常的唠嗑串门,而是变了味的做客了。
“陈大师请坐。”
钟德平举止客气,笑呵呵道:“我这孙女,武道天赋算不上出彩,茶艺很是不错,陈大师可得好好尝尝她沏的茶水!”
桌上两个由紫砂土烧窑制的鸾凤纹茶杯。
一旁水已煮沸。
钟雨欣执壶焖茶,煮杯过后,流畅清丽的弧线倒进茶杯点盏。
完工时,她故作镇定偷偷看了一眼陈牧,心底隐约有些期待对方的夸赞。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陈牧自始至终不曾多言。
淡然自若,安静喝茶。
钟德平的气色很是不错,笑道:“多亏了陈大师愿意出手一颗灵丹,我体内多年的隐疾才有所缓解。”
“说起来,先前还多有冒犯。”
“也就是陈大师没与我钟家计较,这等宽广的胸襟,到底是大师气度。”
他一脸惭愧的苦笑道。
钟雨欣面色古怪,忍不住娇嗔:“爷爷,你跟他说这些干嘛……”
自家德高望重的老长辈,跟一个与自己同辈份的年轻人,放低姿态说起这种恭维话,怎么听都感觉浑身不自在。
“不可无理!”
钟德平脸色一变,训斥道:“武道之路,达者为先,陈大师远在我之上,虽然你和陈大师之间有点复杂,但也要注意一下说话的态度才是!”
钟雨欣气恼作哼,便不吱声了。
陈牧浅酌低吟。
这爷孙女俩有意思。
此等话术,乍一听起来没什么,却大有试探的深意在内。
尤其是在钟德平的趁机引导下,就连亲孙女的情绪都利用上了,变相等于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
只不过,陈牧可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刘彦,还不快来郑重道歉!”
在钟德平的呵斥声中,仿佛是事先策划好的一般,刘彦低着头从拐角走出,为先前的傲慢道了句歉。
刘彦声音轻如蚊,眼眸深处更是藏着一缕不甘之色。
这些种种举动。
可不止是道歉那么简单……
掂量着手中的精致茶杯,陈牧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淡笑。
试探自己对钟家的态度?
从一开始,自己愿意来钟家坐一坐的那刻起,态度就已经很显然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老狐狸试探的,其实是自己对钟雨欣的态度……
“雨欣还年轻,不懂事,陈大师你也别往心里去,她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实不相瞒,她还经常在我这吹耳边风,夸陈大师你气质出尘,性情温和来着……”钟德平笑呵呵道。
闻言,钟雨欣顿时瞪大眼睛。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不要脸的话了!
“爷爷!”
“咳!”
钟德平将其打断,看向陈牧,面带和蔼笑容:“陈大师没生雨欣的气吧?”
“没什么,这小丫头本性不坏,心地挺善良。”
陈牧淡淡道。
钟德平皱了皱眉,听这语气,完全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慕意思,反而莫名有种长辈看待小辈的古怪既视感。
“家里孩子该喂奶了,就不多坐了。”陈牧起身。
钟德平脸上的笑意逐渐僵住。
他自然看出来了,陈牧这是在有意保持距离,可回去给孩子喂奶算啥理由?
喂不喂奶的,跟你一个大老爷们又有什么关系!
何况那古怪的蓑衣女孩他又不是见过,连灵丹那等大补之物都能当糖吃,还吃个毛的奶啊!
“喂,陈牧,那天你带着的小萝莉是谁啊,你妹妹?”
钟雨欣忍不住好奇问道。
“哦,那是我女儿。”
说罢,沉声静气的陈牧,双手背负,洒脱离去。
徒留三人惊愕,面面相觑。
刘彦满脸不可思议,古怪道:“靠,这家伙才多大啊,不是还在上学吗,就结婚了?真的假的?”
“你信吗?”
钟德平瞪他一眼。
退一万步说,封建的某些武者世家,结婚成家得早,可那孩子看上去至少都八九岁大了好吗!
再早熟也不带这么个生法的!
这已经不是婉拒了,压根就是赤裸裸拒绝钟德平的有意撮合。
“他以为他是谁啊!”
钟雨欣眼中带雾,心底的委屈油然而生:“不就是会点奇门遁甲的术法,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说我是个好人,什么意思,这家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
“姑奶奶我又不喜欢他,摆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给谁看!可恶……气死我了!”
钟德平、刘彦二人汗颜。
有一说一,会那么‘点’术法的先天境,确实挺了不起的……
……
态度已经表明,陈牧自然没必要久留。
若不是因为有钟雨欣帮助过姐姐陈静这层关系在,他连去都懒得去坐。
“你在做什么?”
陈牧一进客厅,便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正趴在地板上,捣鼓着些什么。
走近一看。
小芙正扒拉着电视机柜,将抽屉拉出,又甩回去,玩得不亦乐乎,仿佛从未见识过这等新奇玩意儿。
她身上的陈旧蓑衣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梅鹿恤衫以及淡粉小裙。
没有任何打扮的点缀。
仅仅只是换上一套寻常的童装,便流露出耐人的可爱。
“唧……”
小芙抬头,仿佛是在与陈牧炫耀自己的新玩具。
这个角度,精致的脸蛋一览无遗,鼻子小巧玲珑,肌肤白嫩透红,吹弹可破,宛如瓷娃娃般,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陈牧哑然失笑。
自从小家伙来了起,这栋平日只用来枯燥修炼的宅子,倒是填涂了几分童真温馨。
“你玩吧。”
正当陈牧打算上楼修炼时。
余光所见。
后院门外那颗梧桐树,隐约间好像变得有些不同寻常,就连地面的杂草都长了些许。
陈牧前去,仔细多看了两眼,并无任何异常。
除了……
沾染着些许晶莹露珠的花草片叶。
他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旋即又望向客厅里正傻不拉几玩抽屉的小芙。
“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