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录一经提出,众人心头的伤感退却三分,热情逐渐高涨。
本质上,其展望未来的雄心,远大于纪念意义。
“好啊好啊!”
“谁带了本子和笔吗?”
“我有。”沈诗晴刚好有随身携带笔记本的习惯,从包包中拿出一个可爱的动物卡通本子。
“谁先来?”她笑问。
“当然是沈班花了,你可是咱们班的第一名!”众人笑道。
沈诗晴也没推辞,提笔写下细腻的字句:要善良,要勇敢,要像星星一样努力发光呀!
还顺带画了个可爱的小星星。
完后,将笔和本递给旁边的方梅。
方梅不假思索,干脆利落:“希望将来能在大学学到有用的知识,赚钱!暴富!”
接着递给下一位同学,如此反复。
“兵分两路,顶端相见。”
“大学冲冲冲!”
“丧了就去打会游戏,熬夜追剧,嘻嘻!”
“吃得苦中苦,睡得心上人……”
每一句留言或细腻,或沙雕,或温柔,或凝重。
篇章翻阅,更是有人留下了‘时光不老,我们不散’此等堪称经典咏流传的字段。
不同的笔迹,不同的心愿,展露出班级里每个人的性格。
轮到吕项明。
他早已做好充足准备,唰唰写下:
“三年同窗,共沐一片阳光,一千个白昼,谱写了多少友谊的篇章?”
写完,吕项明兴许觉得此番还不够应景。
又提笔添了一句:“愿逝去的岁月,都化作美好的回忆,永留在心房。”
紧接着以签名的方式,留下自己龙飞凤舞吕项明三个字痕迹,看了会后这才心满意足,将笔本递往下一位。
“这家伙,真够臭屁的。”方梅撇撇嘴。
众人看在眼里,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
三年来,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吕项明,早已见怪不怪。
很快。
这本具有特殊意义的同学录,轮到韩小秋手中,自然而然引来了多双眼睛的注视。
韩小秋有些不知所措。
她紧张地拿起笔,偷偷看了一眼身旁不受关注、默默无闻的陈牧。
而后认认真真,一笔一划仔细专注下笔。
不知怎么的,写完脸色一红,羞涩地将同学录推到陈牧身前桌。
陈牧神态轻松地拿起笔。
瞥向本子上密密麻麻,从上往下一路而来的各类留言,最终目光停留在了末尾最后一段字迹细腻的留言上——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陈牧怔了怔。
不用想便知,这是小秋方才写的留言,与她的生性格格不入。
天下谁人不识君。
表面看来是留言,实则是赠言。
反应过来后,陈牧哑然失笑,不由得看了一眼韩小秋,与其对视上了。
这妮子……
是在安慰和鼓励自己?
韩小秋慌忙错开目光,红着脸低下头,搓捏着桌布缓解自身的害羞。
此举小细节落在旁人眼中,察觉到一丝非同寻常的味道。
“这两人该不会有什么吧……”
方梅面色古怪。
声音尽管很轻,但还是被坐在身旁的沈诗晴听入耳里了去,嘴唇微微一抿,心头莫名感到有些不舒服。
陈牧是最后一个。
要说想对自己说什么的话,心愿也好,祝福他人也罢,思来想去,好像真没有什么特别可写的。
少顷,陈牧干脆利落勾动手腕,分秒落笔。
“活着。”
唯有简简单单,朴实无华二字。
与上方的所有留言,都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在同学录上占据的空间都极少一部分,暗淡不起眼。
可这二字,便是最大的奢求。
是为天地间万千强者,星河无数修士的终极目标,长生不死,与天同寿,纵然是巅峰时期的陈牧,也没能做到。
“好了!”
同学录最终又传递回沈诗晴手中。
尽管她很想看陈牧写了些什么,同时也好奇小秋,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翻开去看。
沈诗晴看向大家,提议道:“我们只有这一本,这是大家共同的,我留着也不合适,不如交给邱老师,保存在咱们母校里,怎么样?”
此点并无争议。
“行,那我就帮忙收好。”
邱怀点头接过这个特殊的小本子:“回去后我会放到展柜里保存,以后你们要是想翻开,就回学校看看。”
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浩浩荡荡的几十人走进酒楼大厅。
走在最前头的乃是蔡强,顾文斌紧随其后。
好是春风得意。
“咦!”
刚一进门,蔡强便发现了邱怀这边几桌,惊讶道:“邱老师也在啊?”
老邱楞了一下,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了老竞争对手。
“学生们聚餐邀请我,我就过来了。”
他点了点头,看向蔡强身后那些重点班的学生们:“你们也是?”
“那可不嘛!”
蔡强呵呵一笑:“今天刚好是录取线出来的日子,我就陪他们瞎闹闹,真是巧了。”
说着,他开始招呼身后的学生们。
“来来来,我们就坐这边好了,正好咱们两班之间的促进一下友谊!”
这下,大厅落座占据大半,更为热闹了。
邱怀也没说什么。
只是,隔壁刚点完菜不久,便听到蔡强传来一阵声音加大的感慨声。
“哎呀……”
他拆开一瓶好酒,故作唏嘘:“我教了快十年书了,带过的班也有好几届,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带出了个状元来。”
顾文斌摇了摇头,淡淡道:“这高考没什么难的,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不少。”
说着,得意地瞥了一眼不远处坐在角落里的陈牧。
早在进来时便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找回场子的绝佳反击机会。
打架打不过,背景也拼不过。
可论学习,他有这个自信,从小大大就没输过任何人,这份荣誉,足以将那个姓陈的家伙碾压数遍!
“这家伙好装啊……”方梅忍不住嘀咕。
班上其他人脸色也有些僵硬。
这一届高考,如果都能算作是没什么难度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连幼儿园水平都不如?
倒是吕项明不以为然。
他连忙侧过头,看向隔壁桌的顾文斌,好奇问道:“顾少,你考了多少啊?”
“不高,五百九而已。”顾文斌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