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劲头临近尾声,秋意独特的凉风嗖嗖,在这荒郊野岭间有些渗人。
这是一座庄园。
通俗点说。
农村小洋房。
在这长阳的一个小县城里,遍布着许多诸如此类的小村庄,除去大多本土人士外,不乏一些有钱的权贵,在此地起小楼房养老,或是……私底下偷偷包养见不得光的情人。
地皮价格本身就便宜,别墅在这里并不罕见。
在一处国道边。
庄园灯光微亮,不远外的公路上停着一辆SUV黑色汽车,车内坐着一男一女。
“青竹的人,又有动作了。”
“带回来了一个女的,看上去年纪不大,是个小姑娘。”
“嗯……看样子是被强迫的没错了。”
“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青竹这帮人你也知道,行事作风虽猖狂了些,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们不敢乱来。”
男子的声音压得极低,透露出沙哑。
“……”
“知道了,这边我和谭娉会盯着的。”
“好……”
哒的一声,驾驶座的男子挂断电话,习惯性叼上一根香烟,往身上摸索了一会,无奈看副驾驶座的女人。
女人哪能不知道自己这个老搭档的尿性,当即抛来一个黑色Zippo打火机。
“嘿嘿,还是你懂我。”男人干笑,美滋滋点上烟。
女人侧过头,看向幽暗尽头的那一缕庄园内的暗淡灯光,蹙眉道:“这都进去十多分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
“不好说。”
男子摇了摇头:“青竹的人突然降临咱市,具体是为了什么而来,上头还没来得及查清楚,说不定,和那个被绑来的小姑娘有关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子问道:“对了谭娉,他们动手的地方记住没?”
“白驹武馆。”
谭娉不假思索回答道。
说完,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拜托,咱俩一块盯的梢,形影不离,你难道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会遗漏的吗?”
“我反正只负责砍人,用脑子这种事,还是你来靠谱。”
“……”
“王晓。”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啧,这话你就伤我心了,咱俩隔三差五待一块出任务,连我一天撒几泡尿你都一清二楚,还能有啥事是你不知道的。”
“苗疆教的事。”谭娉盯着他,认真道。
此话一出,顿时气氛都变了。
车内气温骤降。
苗疆二字,对于他们而言绝不陌生,曾盛极一时,力压群雄,鼎盛时期闹得民不聊生,镇压天下诸多名门望族、武道正统。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于战乱时期,苗疆已然湮灭在大众的视野当中,可在长阳依旧是无数武者的心头刺。
“谭娉,劝你一句,不要多问,去年死的人……未必还少么?”男子沉声道。
沙哑的声音,激起女人惨痛的回忆。
吱,吱……
谭娉手指关节捏得作响,指甲几乎快要陷阱肉中,通红的双眼满是仇恨。
“那帮该死的杂碎,协会迟早给他们一锅端了!”
见她如此,男人叹了口气。
谭娉……
算是他半个妹妹。
虽无血缘关系,但自从去年出了那次大事之后,这个在混乱中失去了双亲的可怜妹子,这一年间被他帮衬了不少。
“本该灭绝的苗疆教,一年前忽然大规模出现在长阳,与协会爆发剧烈冲突,引发死伤无数,我爸我妈就是丧命在了那场大规模的搏杀中,要说他们没有带着某种目的性,我是一万个不信!”
“你在协会里人脉比我广,而且你三叔又是内劲巅峰的大高手,你肯定知道的隐秘比我多!”
谭娉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王晓,算是我求你,你就透露一点,哪怕就只是一点……”
王晓沉闷抽着烟,不说话。
谭娉等待着他开口。
“圣女计划。”
良久,抽烟的男人苦涩的吐出一口烟圈。
圣女?
谭娉内心一惊:“什……什么意思?”
“苗疆教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们,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找什么人……”
“而且,最近动作越来越频繁了,尤其急促。”
“似乎存在某种原因,催促着他们不惜代价的疯狂找寻……”
“协会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
说到这,王晓无奈摇摇头:“我只能透露这么多了,这涉及到协会的最高层机密,是我们目前为止掌握的仅有的信息,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奈何。
谭娉却如同失心智般,不断喃喃。
“圣女计划……”
“怎么会是圣女……”
她低语,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眼,“不,不应该的……”
“什么不应该?”王晓不知所云。
“我打开过我爸的笔记本电脑!”
谭娉忽然联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道:“有个文档,是我爸留存下来的资料,在大规模搏杀前据他了解记载,苗疆一派,自古传女不传男,几乎所有修习蛊术的都是女子身,但事实并非这样!”
“苗疆教的高层,不……”
“准确来说,应该是最顶尖的那一家正统的家族,蛊术是只传男的!且还是一脉单传,在教内的地位极高,一身邪异蛊术神鬼莫测,尤其可怕,八九不离十同等于整个苗疆一脉的掌权者!”
“而这个圣女计划……又是什么……”
“难道这些杂碎内乱了?决定推翻正统的统治,培养出一个女子出来掌权?”
谭娉眼睛频频亮起,越想越有可能,“这是一个尤其重要的发现!若是我们能赶在苗疆教计划成功之前,揪出整个苗疆教内幕隐秘的来龙去脉,说不定就有机会加以利用,从而颠覆整个苗疆教党羽余孽……”
见对方一时间有些魔怔了,王晓皱了皱眉。
还颠覆整个苗疆教?
太天真了。
最近可谓不太平,协会都开始未雨先绸了,叫回来了不少成员,好多都是从外地赶回来的,协会上上下下闹得人心惶惶,保不准就有一场新的大战即将打响。
协会的高层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凭你一个小成员?
苗疆教真要有那么好对付。
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至今仍然未能死透。
“谭娉……”
他喊了一声。
而这个满心怀揣着仇恨的种子,只想复仇的女人,此刻已经快要听不下他的劝告了。
“谭娉!”
王晓低喊,一拍女人的肩膀。
谭娉逐渐缓过神来,下意识投来怔怔目光,只见王晓眼睛错过她的脑袋,目视幽邃的小路。
“有人来了……”
一经提醒,谭娉顺着王晓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名背影平凡的青年,双手插兜,如同庭院度步般懒懒洋洋走过这条小路,正朝里头的庄园,也就是青竹等人的落脚点老巢走去……
似不知危险。
两手空空,单刀直入。
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