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门没有名字,至少我不知道我的师门是什么门派,按照师父给我天天给我吹嘘的话,我就只能称我的师门为牛逼师门。
其实从内心我也愿意相信我的师门是牛逼的,至少那些断壁残垣就很是说明问题。
但反观现实,只有‘老猫’一只,‘小猫’两只的师门算牛逼吗?而且,穷啊,是真的穷...每天坐在正殿的小桌子上吃饭的时候就只有一个菜,基本上是肉菜,大米不够就喝粥。
不过,鉴于我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他们喝粥,却是让我吃白米饭。
怕我营养不均衡,正川哥会带着我在师门范围内的地盘转悠,到处为我挖野菜,只是在这个季节里,野菜也非常有限。
他总是安慰我,说到:“等到春天来了,野菜也就多了,到时候你吃一根,扔一根。”
想想又觉得太浪费了,叹息了一声,对我说到:“也别扔远了,扔给我就好了。”
尽管是如此窘迫的情况,可师父却坚持保证我和师兄的‘早膳’,所谓的‘早膳’其实也并不怎么好吃,就是各种野物熬的汤,不过野物只是引子,其中要配合各种药草。
那些药草的味儿重,早就压过了野物本身的鲜味儿,就比如用野生的什么鱼熬的汤,我硬是没有吃出鱼的味儿。
师父总是不解释,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提着他的葫芦,躺在正殿的长廊上喝酒,眯着眼睛盯着我和师兄的各种....是师兄悄悄告诉我的:“不要小看这些早膳,那是师父花大力气搞来的方子,这些汤里的各种药草,是师父用了咱们的‘家底’去换来的。至于这些野物,也是从望仙村‘赊’来的,实在还不起了,师父就有的忙了。”
“有的忙了?是忙什么?”我不懂师兄的意思,只不过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听见师兄提起望仙村了。我已经学会不会去问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他和师父都说,等到我‘开学’上课了就自然会明白了。
师兄望着天空悠悠的说到:“你以为咱们师门的人是会轻易出手那种吗?因为每出手一次,也意味着抗下一桩因果,师父出手是很牛逼的一件事情。有的忙就是说,还不起了,就由望仙村的人牵线,他出手做点儿什么呗,前提是不能伤天害理,这样就算沾染上了一些因果,也不会太严重。”
原来我和师兄吃的‘早膳’那么珍贵?尽管每一天,我和他的都不同,想来,价值也不会相差太大。
只是,老头儿出手会很牛逼?我也悠悠的说到:“师兄,我发现你跟了师父那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倒是有一样东西得了**分的真传。”
“什么?”师兄转头看着我。
“吹牛逼。”我也是看着天空的蓝天白云,语气悠远的说到。
“放屁!臭小子!”师兄一脚踢在了我的屁股上。
像这种对话,其实说起来也只是‘苦中作乐’的事情,从师兄带我去看了观景台的那天以后,我就正式拜入了师门。
按照师父的话来说,原本这个仪式是很繁琐的,但整个师门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一切可以从简,所以拜过三清,拜过祖师爷,拜过师父以后,也就算正式入门了。
原本我们门派的规矩很多,师父也给我扔了一本小册子,告诉我,只有红线勾勒的绝对不能范,其余的也急罢了。
那些红线勾勒的其实也不算严格,无非就是不可以利用自身所学伤天害理,不能轻易的在普通人面前出手,除非万不得已,还有尊师重道之类的。
有一条特别奇怪,行走在世间的时候,不得透露师承哪个门派的事情,也不能轻易结交同道,除非是特殊情况。
什么叫特殊情况?我去问过师父,师父望着我就说了两个字:“缘分!”
师兄补充了一句:“不是你上杆子去自报家门然后结识的人,而是说因为种种事情自动的进入你生活的人。”
真是很抽象啊...但重点是,进入了师门以后,我就知道了什么叫‘地狱’般的生活,每天早上4点半就得起床,首先是做早课,早课的内容很繁杂,先是用特殊的语调诵读各类经文,接着是做各种有益自身的小动作,就比如说鸣天鼓之类的...这些做完以后,就是最累的体能训练。
师父说了,每日的‘早膳’是为了什么?为的就是能让我和师兄支撑过这些体能训练。
训练的内容,我和师兄自然是不同,我一开始就是无休止的跑步,马步...而师兄则是我羡慕的各类拳法,每次看到师兄打拳的时候,我觉得我如同看到了行走江湖的大侠。
但是我还必须要打师父口中的基础,只能做一些累人又无聊的事情,每一次我都以为我要死了,但是奇迹般的第二天就恢复如常。
这还只是早课。
完了以后,我和师兄还得负责整个大殿和房间的清理工作...各种杂事,师父说了,等我和师兄开学了,这些事情就挪一下,但总是要做的。
至于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师父说是为了培养坚韧勤劳的好习惯。
师兄悄悄告诉我,什么培养坚韧勤劳的好习惯?明明就是那个老头儿懒,欺压我们两个徒弟。
总之,这样忙忙碌碌,我和师兄并没有多少可以自由玩耍的时间...因为,每天都有三个时段,是我们的打坐时间。
不,确切的说,是师兄的打坐时间,而我没有轻易的进入这个过程。
师父要为我讲经论道,说是从最浅显的东西开始循序渐进....但在他的口中,我好像很有所谓的悟性一般,是让他颇为开心的一件事情。
而且,之前被他鄙视过我的文言文基础,也在这种培养之下,突飞猛进。
这样白天的时间就基本上过去了,晚饭过后,是我和师兄最快乐的时间,因为我们会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可以支配。
接着就会有晚课,晚课的内容一般也是诵读各类经文,师父会给师兄回答一些修行上的疑问,讲解一些阵法,阵图...而我,非常痛苦的就是抄写各类经文,师父还是那句话,美其名曰培养我勤劳和坚韧的好习惯。
晚课完了以后,我基本上就自由了,很多时候,我到了房间,洗漱中途就会呼呼睡着。
师兄呢?还没有解放,因为晚上他还要打坐一定的时间才能睡。
所以说,我和师兄偶尔的玩笑话,也算是苦中作乐的事情....而每一个月我们能放松三天,仅仅也就是三天而起。
在山门的日子,就是这么简单,劳累而充实的过着...一转眼,春节也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我在这样规律的生活之下,连思念故乡,家人和朋友的时间都没有了,因为紧凑时间让我顾不上还有这种情绪了。
进入了早春,晴好的日子也就多了。
这一天恰好也是休息的时间,可是师父却赶着我和师兄把正殿的布幔拆下来洗了...至于他自己,则是一小碟糟黄豆,一葫芦所谓他的养生酒,很是悠闲的坐在正殿的长廊之上,任由早春的风吹得他的道袍衣袖飘飘,一口黄豆一口酒的在那里吟唱着我们都听不懂的小调儿。
洗东西的地方是在山门旁边的一处水潭...这里的水潭不深,常常能看见鱼儿,有时候还能看见被深潭上方的小瀑布带来的娃娃鱼,那叫声就真的像小孩子的哭声,听得不厌其烦的时候,我就会扔一颗石头过去赶走它。
之前,我在家中是不做什么家事的,偶尔帮我妈妈洗个碗,她就‘感恩戴德’的夸张表扬我了。
但是到了这里,在休假的时候和师兄来一起洗个东西,都算是非常快乐的事情了...我们提着一桶用皂角熬成的水,一般都是正川哥清洗,我在旁边帮帮小忙就好了。
而且,在放假这种日子里,师父一般是不会去管我们去了多少时间的,任由我们‘放羊’,只要东西洗干净就成。
所以,正川哥和我常常把东西洗好以后,就会在这附近玩闹放松一下...他会带着我去捉竹鼠,或者在水潭边抓鱼...这些东西之前我认为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会了以后,也就是轻松简单的事情。
我之前调皮了十年,这些东西倒是学的很快。
抓到这些东西以后,正川哥就会就地处理好...然后生火,带着我一起吃一顿野味儿,他手艺很好,而且有些严格的‘厨师精神’,总是会从厨房里‘偷’一些佐料,来做这些事情。
不管是用蜂蜜烤的竹鼠肉,还是用孜然烤的鱼肉,我都觉得非常好吃,至少强过我妈的手艺太多了。
倒是正川哥会悠悠的叹息一声:“我只有想象我是在啃苹果,才能吃下这些东西了。”
弄得我想起苹果啊,梨啊这些水果,也忍不住大口的吞口水。
这一天也没有什么不同,我们依然是如此过的...只是正川哥在烤东西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老三,我记得不错的话,你明天是要去上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