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烛回到房间就看见夏沐濋换下被淋湿的外袍挂在衣架上,她绕过屏风正好看到夏沐濋刚刚换好里衣。
“你的头发湿了。”岳千烛抬头看到夏沐濋的长发同样被雨水打湿,就直知道他回来的多着急。她连忙拿起旁边的洗脸巾擦着他的头发。
夏沐濋双腿打开放低自己,弯弯俯下身子,欠下头任由岳千烛擦着头发,嘴巴和眼睛全部弯起,像个孩子。
岳千烛笑着夏沐濋,将他的头发擦干,才让夏沐濋站直身子。随后拿了一件干爽的外衣抖落开。
夏沐濋见状将手臂伸进袖子里,穿上衣服,转身站在岳千烛面前,抬起下巴让岳千烛更方便的帮他整理衣襟。
“我今天可是稳住薛谟了。”岳千烛一边整理衣领一边说:“你那边怎么样?”
“还算顺利。”夏沐濋双手搭在岳千烛的腰两侧,向前一步,轻轻顶着她的肚子,像是把她抱在怀里。
岳千烛感觉自己的肚子痒痒的,轻轻拍了一下夏沐濋的胸膛,娇嗔着说:“你别闹。”
他离自己这么近,她都不好整理了。
夏沐濋笑了稍稍退后但也仅仅是稍稍退后。
“想着回来见你,就怕薛谟给你难堪。”夏沐濋说。
岳千烛:“现在二殿下在这里,薛谟给不了我难堪。”
“你利用了夏恪勤?”夏沐濋眼里闪着笑意。
岳千烛笑了:“什么叫利用,就是聊聊家常嘛。”
“好。你说什么都对。”夏沐濋纵容着岳千烛。突然他的脸色开始不对,撅了一下嘴说:“你刚刚在隔壁。”
岳千烛继续整理着衣服和腰带,坦然的说:“是啊,看看唐佑有没有醒。”
“哦。”纵然夏沐濋有千百个不乐意,但还是选择不做明面上吃醋的丈夫。
岳千烛抿嘴笑着:“瞧你的样子,不开心就说不开心,干嘛一副逼着自己善解人意的样子。”
糟了,被看穿了!
岳千烛帮夏沐濋整好衣领,系好腰带后,夏沐濋低下头说:“你就不好奇,我去做什么了?”
岳千烛抬起头努了努嘴:“好奇啊!可是你并不打算告诉我。”
说完,岳千烛背对着夏沐濋抱着肚子回到床上。
夏沐濋眨了眨眼睛,莫不是不开心了吧。
“不过我觉得,你不说肯定有你的道理。我就听话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岳千烛坐到床边,双眼含笑的说:“比如说,帮你稳住薛谟。”
夏沐濋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没有生气。自从岳千烛有孕之后,心情总是让人捉摸不定,夏沐濋都快魔怔了。
他来到床边,双手抱胸倚在另一侧说:“我只是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不能告诉你,怕你担心。”
岳千烛立刻兴奋:“那你现在做好了?”
夏沐濋点头。
“快告诉我!”岳千烛抬起头,眼里都是控制不住的好奇。
“好。”夏沐濋本就没有瞒着岳千烛的打算,刚要继续说,就听咣当一声,冬云冲了进来。
“娘娘——”冬云不知道王爷还在卧房,立刻行礼:“王爷!”
夏沐濋没有被冬云吓到,倒是岳千烛被吓了一跳。他安抚着岳千烛,回头不悦道:“你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冬云刚才自己也被吓到大脑空白,被一问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娘娘,王爷,唐公子醒了。”
······
唐佑醒了,现在正在接受大夫的检查。
岳千烛和夏沐濋走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坐起来倚着床头,看精神状态是已经全然清醒。
夏沐濋让冬云先将大夫送出去,并且将门关好。冬云应下,带着大夫出去,自己亲自看守房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岳千烛的走到床边,看着唐佑状态还糊涂,一颗心总算放下。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是不希望唐佑就这么昏死过去。
唐佑除了看见岳千烛,还看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虽然已经见过怀孕的岳千烛,但是当唐佑看到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心头还是泛起一丝苦涩。
“你还好吗?”这是唐佑苏醒后的一句话,是对岳千烛的关心。
岳千烛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我——”
“她很好!”夏沐濋带着不需要其他男人关心自己王妃的冷漠走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唐佑,说:“你看着不是很好。”
唐佑来到沐王府以后,夏沐濋除了昨天看了一眼后再就没看过他,只要知道他死不了就行。看他这副凄惨的模样,夏沐濋还不忘挖苦一下他。
唐佑没有力气去搭理夏沐濋,心底也不想搭理他。所以只是将目光放在岳千烛身上,倒是让岳千烛有点难堪。
岳千烛向后退了一步,笑着说:“要不,你们先聊聊?”
夏沐濋正有此意,一步跨到岳千烛前面将她挡在身后,双眼紧盯唐佑:“本王确实有很多事要与鲁朝的四殿下聊聊。”
唐佑轻哼一声:“沐王爷不过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受的伤。”
夏沐濋:“本王还是喜欢与聪明的人聊天。”
岳千烛站在夏沐濋身后,明显能感受到他周遭的冷意。她向旁边走了两步,站在床边,她也想知道关于唐佑受伤的来龙去脉。
夏沐濋余光看到岳千烛站出来,习惯的伸手扶她坐到准备好的凳子上。自己站在她身边,双手拢在袖子,垂眼看着床上的人。
“四殿下可以说说,你是怎么受的伤吧。”
“如果我不说呢?”
夏沐濋警告他:“你在我沐王府,只有说,才有一线生机。”
唐佑不是吃素的,说道:“我若是告知薛谟我在沐王府,沐王爷可否有一线生机?”
赤裸裸的威胁让夏沐濋冷下脸来,只要抬手他就能将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唐佑犹如蝼蚁一样的碾死,可是他不能!唐佑深知夏沐濋不可能允许他死在凰城,所以唐佑对夏沐濋有恃无恐,乐于讽刺,满眼都是挑衅。
夏沐濋平生最恨别人威胁自己,尤其还是曾经打入过神远军内部,对自己的妻子有过非分之想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岳千烛还在消化他们两个人的语言争风,就看到夏沐濋来到床边直接拽起唐佑衣领,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而唐佑因为被冷不防的拽,扯到身上的伤口,闷声哼了一声,但不曾皱一下眉毛。
“你当真觉得本王不敢杀你?”夏沐濋咬着牙,似乎牙齿边就是唐佑的血肉。
唐佑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你可以试试。”
“你——”
“沐濋!”岳千烛双手覆在夏沐濋拎起唐佑的手臂上,对他摇头。
夏沐濋哼了一声,松开手。唐佑径直摔在了床上,这一摔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岳千烛将夏沐濋拽到自己身后,对唐佑说:“我们是想知道你的经过,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先休息的好。”
说完,岳千烛就要拉着夏沐濋离开。夏沐濋现在已经焦头烂额,岳千烛是不会让他继续心情不佳,反正现在唐佑清醒过来,证明他性命无碍。话是迟早会问出来的,既然现在不合适,那她明日再来就是了。
岳千烛刚回身,就听到身后唐佑的声音响起:“你现在不问,就没有机会了。”
岳千烛顿下脚步,没有回头:“只要你在,就有机会。”
“我不会在的。”唐佑此时已经躺在床上,捂着自己的伤口,平静的说:“是生是死,我都要不能留在这。”
唐佑一定会选择离开,而且就是现在。
岳千烛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的唐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你会告诉我吗?”
唐佑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忍着疼痛说:“你留下来,我就说。”
“唐佑!”夏沐濋提起扇子指着唐佑。只要唐佑再敢说一句话,夏沐濋会毫不犹疑的将扇子的锋芒抵在唐佑的脖颈处,放血封喉。
“沐濋。”岳千烛握住夏沐濋的手腕,对他说:“要不,你出去等等?”
夏沐濋皱眉反对。
岳千烛另一只手扯着夏沐濋衣袖晃了晃,眼睛里满是撒娇的请求。
夏沐濋对岳千烛的这种眼神向来都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收起扇子:“我在门口等你。”
岳千烛点头。
夏沐濋回头给唐佑一个警告的眼神,走出房间顺便用力的摔门。
岳千烛看到夏沐濋离开后,小心的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唐佑脸上隐隐露出痛苦的表情,就知道他的伤口一定撕裂的非常严重。
她再次起身,拿起旁边的药物走过来。
“你趴下,我来给你上药。”
唐佑闻声缓缓睁开眼睛,他有点难以置信。刚刚岳千烛明显是要与自己保持距离,现在为何还要主动来擦药?
岳千烛看出唐佑眼中的疑惑,说:“你不要误会,你的伤口是被沐濋拉扯开的,我只不过对此有些愧疚罢了。”
唐佑放下手臂,呵呵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死吗?为何要对此愧疚?”
岳千烛轻轻打开药瓶上的塞子:“那是以前。”
“什么?”唐佑不敢相信岳千烛对自己说的话。
岳千烛拿出用来抹药的纱布,一边绕在手指上一边说:“趴下吧,你若是死了可就是大麻烦了。”
唐佑笑自己刚才自作多情,还以为岳千烛对自己有了恻隐之心,原来还是在为夏沐濋考虑。他翻过身,没有看到岳千烛脸上闪过的一丝关切。
唐佑脱下自己身上的里衣,带着血的纱布直接露出。刚刚夏沐濋的确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厚厚的纱布都开始渗出血来。
岳千烛放下药,拿起剪刀小心翼翼的将两处渗血纱布剪开来,轻轻解开。但是唐佑忍着的闷声还是在告诉她,一次次的解开纱布让他有多疼。
岳千烛已经尽力小心不让他再次受疼,但因为自己的行动也不是很方便,有几次还是触碰到他的伤口,疼痛让唐佑直接将脸埋在了枕头里面。
过了一会儿,岳千烛才将纱布全部清除,两条致命的刀伤直接露出,让岳千烛为之一振。一条刀伤从蝴蝶骨处一直延伸到腰肌,竖着分开两侧的肌肤。另一条虽然不长,但是因为靠近心脏的位置,所以伤口非常深。
岳千烛很难想象,唐佑是如何挺着这样的伤坚持到现在的。
唐佑的脑袋已经从枕头里出来,感觉身后的人没有动手,于是友情提示:“怎么?吓到了吗?”
“嗯。”岳千烛重新准备好药,说:“也不知道是该夸你福大命大还是夸你能够坚持。”
“那如果是夏沐濋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会怎么夸?”
岳千烛一愣,顿了一下说:“我不会夸他,我会哭。”
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身上,唐佑瞬间心寒。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好好的趴在床上。
“你都想知道什么?”唐佑不想与岳千烛再说一些其他的嘘寒问暖了。他怕自己再次收到岳千烛的刀子,他受不了。索性公事公办,还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
“我的问题,你都能回答?”岳千烛小心撒上药。
唐佑还没等会话,身后的伤口就像是燃烧了一样疼痛,他握紧双拳,额头瞬间起汗。他等了很久,等到药劲过去,身体开始麻木,才能够保持镇静,用自己还带有颤抖的声音回道:“你想知道,我都能回答。”
岳千烛说:“好。不过你等一下。”
另一处伤口开始剧烈疼痛。唐佑猝不及防的又被上了药,他现在严重怀疑,岳千烛在报复自己。
······
两个月前唐佑从上京城回去鲁朝。他在上京城阻止岳家案平反的任务没有完成,所以打算去到唐路寝殿自己领罚。
可是当他走进东宫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些诧异。
一直以来对美色没有执念的唐路,竟然歌舞升平起来。除了两侧的乐姬和殿中舞动妖娆的舞姬,殿中高位上,唐路左拥右抱,笑呵呵的接受每一个美女递过来的美酒。他的衣衫凌乱,面色红润,一看这种场景就已经有了一会儿。
本来严肃的东宫,现在一片情欲。
唐佑从一边走进来,来到高位前拱手:“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唐路喝着喂来的美酒,突然停下,看着低下来了一个熟人,笑着说:“这不是本宫的四弟吗?四弟怎么回来了?啊?”
唐佑平静的回答:“臣弟回来复命。”
唐佑笑着将两边的美女推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打了一个酒嗝,继续笑着:“复什么命啊?任务都失败了!复命有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