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还是健康无虞的宁儿,今日就开始突然高烧不退满身红疹,这绝不是普通的病症,绝对是有人对她的宁儿居心不良。深宫内院,禁足的镜月殿,能够进入此处的人不多,岳千烛相信沐映行与沐映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宁儿的事。
那外面一直候着的宣蓉殿两位和延寿殿的两位就不会是那么清白了。镜月殿这期间何时这么热闹过,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岳千烛与夏沐濋相拥着,看样子就是丈夫在抚慰因为孩子重病而失心的妻子。众太医面面相觑,恐惧沐王爷的施压,纷纷麻利的给沐王府世子医治。
岳千烛已经没有刚开始知道的那么慌张,她虽然没有嫁入皇宫,但作为沐王妃也是知道一些后宫的手段的。她被夏沐濋抱在怀中,背对着太医的方向,轻声的说。
“有人想利用宁儿来挑拨你与贤妃娘娘的关系,想要因此来威胁和牵制你我。”岳千烛能够想到的就是薛党。但是她想不通薛党人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
岳千烛与夏沐濋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也认为宁儿的突然病重是有人有意而为之。他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敢将注意打到宁儿身上。
岳千烛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的狠厉越来越浓。
······
与内殿的风平浪静不同,外殿则是风潮暗涌。
初仁皇帝坐在主位之上,一边等着内殿的消息,一边看着站在殿下的众人。
贤妃沐映竹与元帅沐映行站在初仁皇帝一侧,宁儿在镜月殿重病,他们难辞其咎,不过要与审问相比,他们更想知道殿下的站着的两位王妃,为何会前后脚同时前来,她们来后不久宁儿便出现高烧不退的现象,这让沐映竹不得不将怀疑引向她们。
初仁皇帝并没有沐映竹那样小题大做,宁儿是突发疾病,但也并不至死,帝王的冷酷绝对不会在一个小小的婴孩面前崩塌,即便他宠爱这个孩子,也不会成为他牵连无辜的原因。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宁儿是他的亲孙儿,这份血缘亲情还是割舍不断的。
“说吧。”初仁皇帝看向沐映竹:“你刚才一直说宁儿的病重要问殿外之人,现在殿外之人都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映竹现在既心疼宁儿有气罪魁祸首,脑子里已经混乱异常,开口说:“圣上明鉴,还是问问两位王妃是因为什么吧。”
皇妃薛氏与纳兰瑞站在殿上,都开始回想来到镜月殿前到底发生什么事,才会碰到彼此,在她们离开之后不久,沐王世子就病重起来。
初仁皇帝嗯了一声:“这么说,宁儿的病与两位王妃有关?”
“是否有关,还是要问问才知道。”沐映竹刚才是生气所以口不择言,现在她虽然依旧满腔怒气,但也能够控制自己不乱发脾气。薛氏与纳兰瑞二人,她还是更倾向于信赖纳兰瑞的。
初仁皇帝也不想因此将两宫皇子全部拉来问罪,沐映竹所言也算是给了两宫之人的台阶下。于是看向薛氏:“大皇妃,你是大皇子之妃,你先说。”
“是。”薛氏如今身怀六甲不便行礼,初仁皇帝也就没有计较,直接让她说。
薛氏只是看了一眼夏恪勤便开始解释说:“自从沐王世子住进镜月殿以来,臣女一直想要来看望,只是知道镜月殿当时的情况故而不敢贸然前来。”
薛氏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露出母爱的微笑,说:“现在贤妃娘娘处通融不少,故而臣女想着来到镜月殿看望世子。随即在殿外碰到二皇妃,便一起进来了。
“我们到的时候,沐王世子还好好的玩乐,丝毫看不出任何病症。可是我们走之后就听到沐王世子病重,在半路上被叫回来。只是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薛氏无知,实在想不通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
薛氏全程都是自顾自说着,纳兰瑞未曾插过一话。她确实是在殿外碰到了薛氏,不过在碰到之前,纳兰瑞就不知道薛氏话中是否都是实话。
初仁皇帝听后不做判断,看向纳兰瑞道:“你说说你的。”
纳兰瑞行礼,说出自己的经历:“每月的十二日与二十二日,臣女都会来到静月殿帮忙打理。”
这件事初仁皇帝有所耳闻,因为沐映竹身边并无帮手,整个殿中的事务全靠她一人来处理很容易让她分神。故而沐映竹近一年来都会让延寿殿的二皇妃帮忙打理,这一点是宫中上下都知道事。
现在年关将至,各殿都要处理总结与账本。因为沐映竹要照顾宁儿,再加上身体不如从前,所以今年的工作全部让纳兰瑞来处理。今天是这个月的十二日,所以纳兰瑞过来实属正常。
纳兰瑞继续说:“今天臣女像往日一样来给贤妃娘娘请安,顺便送来镜月殿和延寿殿的账本供娘娘审阅。进入寝殿后看到沐王世子甚是可爱,便多步看了几眼。在臣女与大皇妃离开之前,沐王世子确实活蹦乱跳,并无病症痕迹。”
“你们都是何时离开的?”夏沐濋的声音从内殿传过来,紧接着,夏沐濋手握折扇从后面走出来:“本王很想知道,被禁足的镜月殿能够供两位嫂嫂待到几时?”
镜月殿毕竟是禁足之处,容不得她们在此处多逗留。
夏沐濋来到殿中,眼睛直接盯看最后答完话的纳兰瑞,似乎就等纳兰瑞的一个说法。
纳兰瑞见过的夏沐濋一直都是保持风度的男子,眼中虽然犀利但不如现在令人胆寒。不知怎么,一股巨大的压力袭上纳兰瑞的心头。
夏恪勤对夏沐濋的咄咄逼人很是不满,纳兰瑞已经配合询问那是她的义务,可决非是承担沐王世子突发疾病的责任,夏沐濋如此就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夏恪勤刚要说话维护纳兰瑞,突然手掌被纳兰瑞覆盖着,紧接着就听到她依旧用平稳且温柔的声线说道:“申时初到申时末离开,这是我每次来到镜月殿的时间,从来没有错过。”
沐映竹可以为纳兰瑞作证:“的确如此。濋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夏沐濋用扇子敲打着手心道:“只是对每月都来的二皇妃好奇而已。”
纳兰瑞诧异:“沐王爷这是怀疑我?”
夏沐濋冷言:“二皇妃敢与本王对峙吗?”
“三弟!”夏恪勤可是忍受不了夏沐濋对待纳兰瑞的怀疑态度,提醒他:“注意你的言词!”
沐映竹也是不明白濋儿何出此言,问道:“濋儿,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夏沐濋回身对圣上和姨母说:“太医已经诊断出来,宁儿是中毒!”
此言一出满场惊讶!
沐映竹惊坐起:“真的?”
夏沐濋的脸色十分难看:“姨母可以去内殿看看。”
沐映竹立刻起身,不顾外殿是什么情况心里不断祈祷着直接奔往内殿。
纳兰瑞不可思议的道:“中毒?世子怎么会中毒?”
“本王的世子中毒,在座的一个都跑不掉!”
“沐王!”初仁皇帝看到夏沐濋嗜血的目光,不得不开口阻止他:“注意分寸!”
夏沐濋轻哼:“儿臣的孩子就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儿臣的妻子若是失去宁儿就会一同赴死。他们若是出事,儿臣还要什么分寸!”
沐王世子中毒而亡,沐王妃含痛而死,夏沐濋绝对会让这里血流成河!
“不可能——”纳兰瑞喃喃道:“世子的一切饮食都是经过层层检查,绝对不会出事。”
“太医发现是闻香所致!”夏沐濋大步跨到纳兰瑞面前:“整个镜月殿不都是点着你送来的香吗?”
“我?”纳兰瑞无从反驳,因为镜月殿所点燃香的确是她来指定送过来的。
夏恪勤见状不好,站在纳兰瑞面前,面对夏沐濋。两个皇子对峙,气势不减。夏沐濋维护他的妻子,夏恪勤子当维护他们的夫人。
“三弟!你不能以此来下决定!燃香是瑞儿选定的不错,但是送香之人并非是她!你如此武断只会冤枉好人!”
一边一直看戏的夏恪群突然插话进来:“二弟莫恼怒,三弟这是关系则乱,说话难免冲动。不过这也怨不得三弟,太医都说了闻香中毒,送香之人一直都是二弟妹。今日申时是二弟妹按照习惯入殿,申时之后沐王世子就重病不起。这当中难免要对二弟妹多怀疑一些。”
刚才不说话,现在开始火上浇油。夏恪勤眯眼看向夏恪群,手心紧握。
夏恪勤懒得与夏恪群废话,直接面对夏沐濋:“三弟,凡事都要有个动机。瑞儿一直精心照顾世子,她为何要做伤害世子的事?更何况,她就算有心要伤害世子,为何偏偏要在今日,这不正是给你留下证据指证吗?”
夏恪勤晓之以理:“三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这不是你就能随便冤枉他人的原因!”
夏沐濋还未说话,就被夏恪群抢了先:“有没有被冤枉查查就知道了。”
夏恪群面对圣上建议道:“父皇,贤妃娘娘将人留下及时,想必送来的香还能够查出源头。倒不如让儿臣去查查,若是查到香料有异就能够给小世子查明真相,若是香料无异还能够给二皇妃洗刷冤屈。父皇,您看呢?”
夏恪勤恨不得直接与夏恪群对峙,既然是香料有异,那不管是谁在其中暗下手脚,延寿殿都要背下这祸事。暂时失势是小,丧失与夏沐濋好不容易修得的良好关系事大。夏恪勤看着夏恪群得意的嘴脸,第一反应就是莫不是此事与他有关系?
“儿臣觉得大哥言之有理!”夏沐濋转身看向圣上说:“儿臣觉得很有必要查!”
夏恪群连连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不过!”夏沐濋不顾在场人的目光直接抓起纳兰瑞的手臂,直接将人拽出:“儿臣要亲自查!”
“三弟!”
“二皇子!”
初仁皇帝叫住要横加阻拦的夏恪勤:“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朕也要看看,沐王世子中毒的真相是什么。”
夏恪勤被父皇阻拦动弹不得,他看着夏沐濋将纳兰瑞扯着走远,无计可施。愤恨的咬牙,只能希望一切都不向他想的那般糟糕。
一路被拉扯的纳兰瑞扩大无数的心里恐慌,这次她是打心底里害怕夏沐濋,同时也担忧自己被人设计,她送的燃香不会真的就是伤害沐王世子的元凶吧。
纳兰瑞被吓的不敢多言,心里想着如何与夏沐濋更妥帖的自证清白,突然手臂手臂一松,她跟着停下了脚步。
纳兰瑞环顾四周,来到的竟是距离镜月殿不远的一处花园,荒凉的夜,阴冷的风,身边还有一脸阴霾的夏沐濋。这无一不让纳兰瑞打了一个寒颤。
“沐王爷——”纳兰瑞拉紧身上的棉衣,小心翼翼的问:“为何要来此处?”
夏沐濋背对着纳兰瑞,目光阴冷,道:“本王知道宁儿不是你害的。”
“什么?”
“你没有要害宁儿的理由。”夏沐濋解释说:“储君之争越来越激烈,二哥好不容易拉近他与沐王府的关系,断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夏恪勤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弄巧成拙,他不笨。夏沐濋也不会以表面形势断结局,他没有陷害之人猜测的那般失去理智。
纳兰瑞惊讶之余紧张感瞬间卸下,向前走一步说:“王爷如此想便是对殿下和我罪大的信任了。”
“可是——”纳兰瑞问道:“王爷刚刚在镜月殿为何要对我咄咄逼供?”
“总要找个借口带你出来。”夏沐濋转身看向纳兰瑞说:“本王有其他的事要问你。”
纳兰瑞疑问:“在问沐王爷的问题之前,我想知道我现在被沐王带出来真的没事吗?”
夏沐濋知道纳兰瑞是个胆小之人,肯定担忧颇多,为了让她放松真诚的回答问题,他抬扇指向不远处。
纳兰瑞顺着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正有个人影,借着石板路旁的灯笼,她能够看出此人正是沐王身边的领军陈致。有此等人放风,定是无事。
纳兰瑞回头面对夏沐濋说:“王爷请问,我肯定如实相告。”
夏沐濋等的就是纳兰瑞的决定,时间紧问题复杂,他也就不浪费时间,直接问道:“本王想知道,大皇妃薛氏腹中胎儿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