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妃会告诉二殿下吗?”贺寒嘉双手负在身后,因为心情不错,一直蹦蹦跳跳的。
她一直在暖阁房顶,暖阁不高,她躺在上面只要仔细听就能够听到里面的对话。将岳千烛与纳兰瑞之间的话都听了去。
岳千烛不在乎这个,如果她在乎自己的话被贺寒嘉听到也就不会同意她跟过来,更不会直接向纳兰瑞提出与贺家交好。自从贺寒嘉表明她对陈致有好感之后,岳千烛就将她视为自己人。在她心里,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陈致能够忘记痛苦的往事,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二皇妃聪明但是胆量不够,她为了以防万一肯定不会浪费时间多多考量,反而会直接都告诉给二殿下。”
“哦。”贺寒嘉理解的点头。
岳千烛想了想她与纳兰瑞的对话,有些惭愧的说:“贺小姐可是会怨我让二皇妃与你贺家交好?”
贺寒嘉笑着说:“我从小到大就看过不少人想要与贺家结交,可是家里长辈们并没有给面子,这种场面末将见多了。就算没有沐王妃建议,延寿殿这边也早已经递出橄榄枝,只是家中祖父不接茬而已。”
言外之意,不管岳千烛有没有建议,都阻止不了延寿殿与贺家结交的建议,至于贺家是什么态度那就是贺家自己的事了,与沐王妃无关。
岳千烛真是喜欢贺寒嘉的通透,在贺寒嘉的安慰下,岳千烛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羞愧。
“不出意外明日二殿下就会来找我,你帮我带进来。”岳千烛说
“是。”
······
夏沐濋整日心情都是大好,哼着军中盛行的调子回到忘月轩,刚走到主院就看见杜含秋一脸忧郁的站在书房门口像是在等他。
夏沐濋前后看了看,确认只有杜含秋一人,笑道:“呦,什么风把郡马爷吹来了?”
杜含秋不接夏沐濋的这个茬,说:“宣蓉殿解禁,朝中又回到薛党手里,沐王爷看着挺高兴啊。”
“他回来又怎样?工部已经是本王的了。”
“薛党回温,夺回工部不是难事。”杜含秋说:“还是沐王爷以为叶适言一人能撑得住户部和工部同时被攻击?”
杜含秋从不参与朝政是因为他没有兴趣,可这并不代表对朝政一无所知,甚至知道的更为细致。所有人都相信,若是杜含秋将自己对生意的用心只放一点在功名上,以他的能力怕早已经做到人上人的贵人大臣了。
依照杜含秋对薛党的了解,他很快就推测出接下来叶适言要面对的困境。才过了一天宣蓉殿的地位就发生了变化,这才是最恐怖的。
夏沐濋微微冷下脸来,这种困局不用他再反复强调。
“杜老板要是过来说风凉话的就可以走了。”
瞧出夏沐濋的不悦,杜含秋没有在怕的,以前他不怕,现在他是郡马就更不怕。只是现在夜色一黑,夏念华一定抱着肚子心心念念念叨他为何还不回来。为了不让家里的小妖精多担心,杜含秋决定速战速决。
“在下才懒得说道那些蛇鼠之辈。”杜含秋提起嘴角:“只是在下有一则重要的消息可以与沐王爷做一笔交易。”
“杜老板能当作生意的消息肯定不简单。”夏沐濋嘴上说着但语气里没有半点重视,他擦身杜含秋推开自己书房的门:“不过本王对你的消息无趣。”
杜含秋跟着夏沐濋走进书房,说道:“在下的消息千金难换,确定不想听?”
书房早已经点上烛火和暖盆,夏沐濋进屋就将身上的披风拿掉搭在椅背上,人就势屈腿而坐依靠着座椅,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转了几圈扇子,说道:“既然价值千金,本王就更不想听了。”
杜含秋随手将门关上,也是直接坐下,与夏沐濋隔着案几对面为席,听着夏沐濋不提贵重的消息,问道:“为何?”
夏沐濋故作惆怅道:“因为本王穷啊,那里听得起价值千金的消息!”
你还穷?那数百箱的真金白银都是喂了狗了吗?杜含秋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将夏沐濋骂个一百八十遍!
夏沐濋继续说道:“不过,能让杜老板亲自来谈的消息肯定不小。本王还真是好奇。”
杜含秋等的就是这句话,笑着说:“虽然消息价值千金,但是不用沐王爷亲自付账,只需要沐王爷得到消息能够事成。事成之后,在下要主街三路的第八家店铺。”
连具体位置都挑好了,杜含秋这次可是有备而来。既然能够让杜含秋狮子大开口,想必消息绝对不简单,甚至还真能够影响他的大业。
“可以。”夏沐濋答应的痛快。
这让杜含秋可是慌了,再次确认道:“就不问问那家店铺是谁家呢?”
“能入你杜老板眼的店铺不是上京城中的数一数二,也就是朝中权贵之家的鼎盛私产。虽然运作起来或许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可以。”
说到底还是夏沐濋太了解杜含秋了,刚才他说的随便一个产业都是价格不菲,常人看了肯定震惊不已。可是杜含秋可是天下最会估价做生意的老板,想来他要提供的消息肯定十分重要。
重要到若是不拿这个消息敲竹杠,都可惜了的程度。不过,反正都不是花自己的钱,他也乐意拿别人的东西做嫁妆。
夏沐濋了解杜含秋,同样杜含秋也了解夏沐濋,见夏沐濋答应的痛快就知道他说到做到。既然如此,杜含秋就直话直说。
“前日在下在城中的古玩店偶遇京都衙门冯恒。冯恒似乎刚从国公府出来,与古玩店老板说起薛家薛谟下来查账的事,可是古玩店老板直言薛谟未出现在古玩店。”
“这不稀奇,少东家去哪都是他的自由。可是冯恒却没有继续提醒古玩店老板,反而是说他听错了,薛谟还没有到此。这是很明显的遮掩消息。”
“在下察觉冯恒不太对劲,便一路跟着他。他先去买了普通的写字纸张,随后回去。昨日早朝后他私服出街,去到了国公府的各处产业,确定薛谟从未去到任何一家店铺。随后他来到国公府外的墙处——”
杜含秋一顿,卖着关子:“你猜怎么着?”
夏沐濋正听到关键的地方被杜含秋这么一打岔顿时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买他的关子:“怎么着?”
杜含秋见到自己留的故事悬念很有成效,看来最近练习讲故事的能力还是所有提升。接着他就说道:“冯恒竟然跃上墙头!”
夏沐濋刷的一声紧握扇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记得的冯恒是文人出身,身上毫无武功痕迹,却能够在白天避开国公府的守卫翻墙而入?
惊讶的还有杜含秋,只是杜含秋早已经亲眼见过此景,所以没有夏沐濋那般震惊。他继续说:“我也跟着翻过去,才发现那里是国公府薛谟的院子。顺着冯恒的脚步和满院子的药渣子味儿,我竟然看到了病入膏肓的薛谟。”杜含秋说完看向夏沐濋,显然夏沐濋没有刚才的那般激动。
难不成——
杜含秋双手撑着案几问道:“莫不是你早就知道薛谟要死了?”
夏沐濋没有瞒他:“自从从宫中偏殿回来,薛谟就因为气血郁结而重病不起,估计要被自己气死了。”
“弄了半天你早知道了!”杜含秋觉自己都要被气死了。本来价值千金的消息突然被夏沐濋知道了一半,那他要交易不就打了折扣!这是要赔呀!
“你继续说冯恒!”夏沐濋此时更想知道关于冯恒的秘密。
杜含秋松开手重新坐下来,继续说:“不得不说冯恒的武功不俗,白日来回国公府都不被发现。”
这一点杜含秋客观来说还是很佩服的。不过他忘了,技高一筹的其实是他,既能白日来回国公府不被发现,还能一路尾随冯恒不被发现,当得起文武全才的天下首富。
“我一路跟着冯恒去到郊外的一处宅子,发现他用前日买来的信纸写了东西飞鸽传书出去。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将鸽子拦截了。”说着杜含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圆筒,里面还夹杂着纸条:“内容我看了,当真是惊世骇俗。”
夏沐濋接过来抽出纸条打开信顿时大惊失色,双目震惊。里面的内容不过一句话,就是“国公之子病危”,可是前面的署名才是让夏沐濋和杜含秋震惊的缘由,因为上面写着“主子”。
“这张纸是鲁朝产的,就不用我多赘述了吧。”杜含秋提醒说。
能够称为主子,还用鲁朝信纸传信。很明显这是鲁朝细作写给鲁朝的某位主子的,也就是说,冯恒就是那颗钉在齐越朝堂里最深的那颗钉子!
冯恒!鲁朝细作!
夏沐濋握紧双拳敲着桌面,他本来牵制冯恒是因为他是薛清平忠实的走狗,没想到他的确是条狗,但忠诚的却是遥远的虎豹豺狼。
“冯恒应该已经知道唐路被圣上关押,但他还写信出去,说明他孝敬的主子并非唐路。”到底是比夏沐濋早知道一天消息的杜含秋,还能够冷静的分析问题。
“唐佑!”夏沐濋总结出这个名字:“他还在上京城。”
这倒让杜含秋出乎意料了。
“难道冯恒通风报信不是去到鲁朝,而是给唐佑送去?”
“是真是假只有找到唐佑就知道了。”夏沐濋将手中已经攥紧的纸条卷起来重新放在圆筒里。
杜含秋察觉出其中意思,无法想象的说:“你不知道唐佑现在在哪?”
说来惭愧,上次从偏殿分开后,夏沐濋就失去了唐佑的消息,即便去派人找也找不到他的行踪。不过夏沐濋敢肯定是,唐佑并未离开上京城,因为他守在外面的神远军如铜墙铁壁一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这次应该能找到了。”夏沐濋将小圆筒交给杜含秋:“信鸽还在吗?”
“念华养着呢,准备明天炖了熬汤补身体。”杜含秋摸了摸鼻子,不知怎么竟然觉得有些心虚。
夏沐濋无语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庆幸鸽子还没有被炖。
“明天将信鸽带着信放出去,你让你的人去跟一下,找到唐路的地址。”
“哦。嗯?”杜含秋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夏沐濋睥睨:“因为这是你的生意!”
“······”杜含秋被说服了。
夏沐濋又进一步解释说:“我已经被夏恪群盯住了不方便出面,只能劳烦你。”
这句话是夏沐濋的心里话,对于在外面的行事,他最信任也只能信任杜含秋。
杜含秋有一种话被说进了心坎里的感觉,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一个比一个自尊自傲使劲儿杠,现在夏沐濋突然软了下来,杜含秋还有些不习惯,甚至还有点小感动。
这就是成了亲的男人啊,都柔软了不少。
杜含秋接下了夏沐濋的劳烦,说:“神远军是不方便出面,我的人还能用一用。”
夏沐濋说:“薛清平应该不知道冯恒是鲁朝细作的事。”
这一点杜含秋也同意。毕竟薛清平的身份摆在那,根本不需要一个鲁朝细作来帮自己。不过就算是他不知道冯恒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一直重用冯恒并视冯恒为心腹,冯恒这个隐患也够他抽筋去骨的了。
“现在还不能让薛清平发现,关键时候,冯恒这个人还能用一用的。”夏沐濋已经消化了刚才的震惊,还是考虑如何用冯恒来打击薛清平。
杜含秋同意,附和着点头。两人又商量定了计划,到月亮上树梢的时候杜含秋才离开。
离开前夏沐濋叫住了他,说:“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杜含秋现在极其好商量。
夏沐濋说:“你说过这个消息价值千金,本王看千金不止。”
“知道就好。”
“主街三路的第八家店铺是谁的?”夏沐濋可是记得杜含秋要的报酬。
杜含秋回答:“正是国公府的鼎盛产业,那个古玩店。”
“很好。”夏沐濋琢磨了一下说:“这件事后,还请杜老板伸手到上京城的买卖中,摧垮国公府的所有产业。”
“这么大的野心?”杜含秋皱眉:“你要做什么?”
夏沐濋悠悠的说:“断了薛清平的财路!杜老板不是做不到吧。”
杜含秋轻笑一声:“事情好办是好办,不过还是要费些脑子的。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如此狠绝?你要知道你断了薛清平的财路,也是断了靠着国公府吃饭的平民百姓。”
杜含秋是生意人不假,可是他也是个人!
夏沐濋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说道:“很简单。摧毁的所有产业都给杜老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