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儿科,是一个比较热闹的地方。
有大人的吼声,有小孩的哭声,也有打闹调皮的声音。
要问医院哪个科室忙, 只要了解的人,都会说是儿科。
晚上的儿科大楼,在别处都安安静静的时候,只有这里,时不时都会有小孩的哭声传来。
晚上十二点,与上个班次的同事换好班,张可看着唐以苓:“以苓,你今天这黑眼圈都跑出来了,白天没休息好啊?”
唐以苓摇摇头,“还好,早上睡那一觉还可以,只是晚上出去吃了火锅,回来后也没休息,所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你皮肤白皙,眼皮下那一点点黑都能显现出来,要换我这皮肤,怕是长斑了都看不出来。”说完还满是嫌弃的指了指自己的脸。
唐以苓被她逗笑,“你这话说的有点夸张。”
的确,张可其实皮肤也不黑,只是她平时比较懒散,不保养也不防晒。这不,才刚入夏,她的皮肤就开始暗沉了。
与张可唠了两句,两人就分开各自去忙,对着同事交接的笔记,查房换药。
虽然是夜班,但现在生病就医的人很多,尤其的儿童。
所以,晚上除了能喝水上厕所外,其实她们是休息不了的。
忙也有忙的好处,至少在匆忙间,夜晚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划过。
等白班的同事过来,张可赶紧清点东西,迅速的在交接本上写下她的大名,换衣脱鞋一气呵成。
饶是与她共事几个月唐以苓,都被她风风火火的动作,看得一愣一愣的。
旁边的孙青青忍不住打趣,“张可,每次下班最积极的是你,上班恨不得最后一秒到的也是你。”
正换衣服的李小丽也加入,“要是不了解的 ,还以为等着你救火呢。你这性子,把你放在儿科都是屈才,去跟救护车比较好,说不定比师傅还快。”
说完大家都笑了。
张可反驳“你们懂啥,我这是把争分夺秒发挥到极致。不是都说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我这是对金钱和生命的绝对尊重。”
刚过来的朱芳芳听见她的话,“你怕是对食堂里的牛肉包子绝对的忠诚吧,每次夜班后,去吃两个大肉包的是不是你?”
在办公室里坐着的主任闻言也笑了,“好了好了,换班换班,挤在这里像话吗。”
话虽然是责备,不过语气里的笑意大家都听出来。
接着几人就把工作交接好,唐以苓与他们道别后,转角走楼梯下去。
不一会,邵静的电话就打过来,“糖糖,我刚刚去食堂吃早饭,给你带了早餐过来,你等会下楼到药剂科这边来取。”
唐以苓有点困,想睡觉,不过熬了一宿,再不吃早饭会出现低血糖。
“行,那我过来拿,我这刚下楼,你放在你们门口的窗台上就好。”
“可以,一大清早的,药房这边排队拿药的人就多,看来今天有得忙了,我就先不跟你说了。记得吃了早饭,回去好好休息,下午点给你电话。”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挂了电话,唐以苓精神不济打了个哈欠,熬一夜确实好累。
她去药剂科,在窗台上取了邵静给她买的早餐。
数量不多,就四个小笼包一颗鸡蛋还有一盒牛奶。能吃饱也有营养,走一段路回去休息,也不会胃胀。
唐以苓拿着东西,往医院侧门走去。那边因为只开了一个小门,还需要刷脸进出,平时很少有病人及家属来此,所以很安静。
她一边走路一边吃早饭,几口就把小笼包吃了。
站在垃圾桶旁边,三两下给鸡蛋脱了衣服,然后拿着鸡蛋和牛奶,继续往前走。
五月天气还不是很热,清早的风也有点凉,她怕鸡蛋冷了,于是咬了一大口。
蛋黄有些噎人,她第一口吃的有点急,嚼了几下也没敢吞,包在嘴里,鼓鼓的有些好笑。
张洋左手举着手机,右手夹着烟,才吸了一口,抬头就看见了这个场景。
起初晃了一眼,只觉得这个小个子女生,穿着卫衣和牛仔裤,扎着个丸子头,感觉挺可爱。
等她走进了,才发现,原来还有更可爱的,吃鸡蛋都能把自己噎着。
看清楚人,他觉得挺有缘。
对着手机道:“我现在有点事,待会联系你。”就结束了通话,抬步走过去。
“唐以苓。”
唐以苓停步,侧头看向叫她的人。
本就要噎着的人,再刺激一下,这下是真的噎着了。
她红着脸,哽着脖子使劲吞咽,动作说不上淑女就算了,还特别滑稽,而且卡着她好难受。
张洋见她这么激动,有些过意不去。
“牛奶,你喝口牛奶。”张洋指着她的手,提醒她。
唐以苓喝了几口,终于把鸡蛋吞下去了。可是手里还有一半,而且被他这么看着,既尴尬又窘迫。
吃,不好意思;不吃,一直拿着又不像话。
张洋看出她的不自在,没有回避,还直言:“你继续吃啊,等下要冷了。”
唐以苓:“……”
大哥,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她还是背过身去,迅速的把牛奶和鸡蛋吃完,然后走到垃圾桶旁,把垃圾扔了进去。
擦了擦嘴,调整了下情绪,才向他走去。
张洋挑眉看她,虽然她尽量保持镇定,但还是能从她的眼神中发现她的不自在。
“几年不见,不认识了吗?”
唐以苓:“……没,就是有些意外。”
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认识得不能再认识了,差点以为是梦照进现实了。】
【也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这老天还带大变活人的戏法。】
张洋没在意,继续问“你这是要去哪?”
唐以苓不知他想干嘛,但还是诚实的回答:“刚上完夜班,打算回去休息。”
张洋点点头,难怪往医院外走。
“那我送你吧,也好早点休息。”
唐以苓倒是想立即答应,可还是矜持的拒绝,“不用了,我就住前面,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张洋偏了偏头,“老同学不用见外,正好昨天的事还没给你说谢谢,而且我的车正好在外面,很顺路。”
唐以苓心里开心,就着他的台阶往下走,“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先一步走到门口,对着门禁机刷脸。
门开后,看向张洋,“你请。”
张洋走了出去,找到车,按下解锁键。
唐以苓扫了一眼,黑色低调的轿车,除了她认识是宝马的车标外,其他的不在她认知范围内。
她站在车旁,想了想,还是坐后面好,万一这副驾驶有什么禁忌呢。
张洋站在驾驶座的车门外,看着她开后车门,“你还真把我当司机?坐前面来。”
唐以苓:“……” 换到前面坐下,背打得直直的。
表面乖巧,内心却想,【我这是不是太言听计从了,怎么就乖乖听他的坐前面来了?】
张洋打好火,看着正襟危坐的她,无声的笑了笑。这呆呆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
“指一下路,我就不开导航了。”
“哦,直走十字路口左转,然后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
张洋跟着她思路,“你住锦堂?那确实不远。”
唐以苓点点头,小声道:“我刚刚说了很近,是你说要送我的。”
张洋转头看了她一眼,呵!没看出来,几年不见,竟然能反驳人了。
这还是那个当初只读书,别人拉她头发都不反抗,污蔑她拿东西也不辩解的小女孩吗?
虽然路程短,没有红灯时,坐车也就两三分钟的事,但这么狭小的空间,不说话也很压抑呢。
唐以苓努力找话题,想来半天才道:“昨天的婆婆是?”
张洋认真开车,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外婆,年龄大了像小孩子一样,一不注意就偷跑了出来,还好遇见了你。”
唐以苓点点头,哦了一声。“昨天也是恰好遇见,那她现在没事了吧?”
“现在没事,老年人身体虚弱,还需要多留院观察几天。”
唐以苓认同“确实需要多观察。”
两人才聊了几句,就到了锦堂。
张洋在路边停好车,唐以苓解开安全带,然后下车。
她站在车门旁,轻咬了下唇,心里痒痒的,想问他要一个联系方式,可又找不到理由。
张洋看着她,见她不动“怎么,有东西忘了拿?”
唐以苓“……”
【这人啥情商,我想要留你一个联系方式,这都看不出来?】
但她也就心里念叨,不敢说出来。
唐以苓一脸尬笑,“没,那我就先走了。还有,谢谢你!再见。”
说完就关上了这边的车门 ,然后往小区走去。
才走了几步,张洋又叫住她。
唐以苓看向他,一脸疑惑。
只见张洋向她摇摇手机,“加个联系方式,改天请你吃饭,感谢你的拾金不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