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这么认真，连她过来了都不知道。
“什么哦。”楚嫣然嘟囔着。
许汀舟回神，抬起眼眸，细细描摹她的模样，沉声道：“在想你。”
“啊？”
楚嫣然猝不及防听见他的声音，急急扭头，对上他那双温柔的眼，莫名有些不知所措：“你想我干嘛。”
女孩微红的脸颊映入眼帘，许汀舟眼底微暗，正要说什么，门口传来“吱呀”一声，他收回视线：“李刚来了。”
“啊，哦。”
有了李刚的打岔，楚嫣然回到座位上，被果盘点心环绕，凳子也软软的，整个人舒舒服服。
楚嫣然对男人们的谈判兴趣不高，但是她对两人眼底的欲望倒是挺感兴趣。
画笔不够铅笔来凑，她随意拿了支铅笔，准备找张纸来画下两人谈判时的场景。
她环绕一圈，没发现她刚才画剩下的纸，打算出去找找。
女孩一走，场上的气氛瞬间严峻起来。
“吴科.长怎么和你说的，有没有手写信？”
李刚试探的看着许汀舟，好歹是坐了这么多年大哥的位置，不会因为许汀舟说什么，就是什么。
少年将手里的文件袋朝前推了推，李刚看见合同两个大字，和吴科.长的名字。
他激动的拿过来，发现文件袋被许汀舟用手压住，当即笑道：“看不出来您竟然是吴科.长的人，许哥，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叫我一声，我绝不推辞！”
李刚脸上快要笑出花来，他分得清时势，态度该软就软，该硬就硬。
像他这样的人，有钱了一辈子。
到头来，钱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没权才是最可怕的。
他尊敬每一位拥有权力的人，也渴望从那些人手中，捞出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许汀舟明白他的意思，眉眼淡淡，硬生生从他手里将文件袋夺回来：“文件可以给你签，只不过那天你在咖啡馆里说的话，还得往上再加五个点。”
李刚一听，顿时升起股怒气，四周扫射一圈，冷笑道：“吴科.长的胃口可不要太大，再往上加五个点，你知道是多少吗！”
许汀舟面色平静的望着他，李刚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吴科.长的态度，气性更大了：“妈的，整整八个亿！”
“回去告诉你们科长，小心他肚子太大，把他自己给撑破！”
他气得不行，拿了沓离自己最近的东西扔向许汀舟。
一沓厚厚的复印纸散落在许汀舟面前，楚嫣然一进来就看到这个画面。
她“嘿”了声，觉得这俩男人真是奇怪。
有纸不晓得给她用伐？
还让她去外面找了圈回来。
楚嫣然想着，“哒哒哒”走过去，小手一收，将桌面上的复印纸全部拿到手里。
房间里的三个人齐唰唰看向她，女孩眼睛眨了眨，觉得气氛很不对劲，把纸又放了回去。
李刚一见到她不由得精神分裂，硬生生将他从怒火中拔出来，柔和道：“是不是需要画纸？我叫人给你送来。”
楚嫣然点头，头回觉得李刚还是蛮好的。
许汀舟全程冷脸，从文件袋里拿了几张A4纸给她。
“够吗？”
女孩眨了眨眼，她也不知道够不够，许汀舟干脆把一沓纸都给她：“随便画，用不完再给我。”
李刚看见他的动作，正在发信息的手都顿住了。
他不禁咬牙，看楚嫣然把那个文件袋拿走。
那里面可是有几个亿的生意，许汀舟就这样给了她！
“楚楚宝贝，你这个文件袋可不可以给我用用？”
李刚眼巴巴看着她，他不敢对楚嫣然加重语气，视线渴望的随着文件袋忽上忽下。
少女眨眨眼，看见他的眼神，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这个？”
李刚激动的点头，楚嫣然眨巴眨巴浓密的睫毛，两眼弯弯：“不给，这是我的，你老盯着我的东西做什么！”
“不是要谈判吗，快坐下来。”
最好现在就开始，两人争锋相对，她的绘画就又有题材了。
李刚张了张嘴，念念不舍看着她手中的文件袋，心有不甘，却又无法拒绝楚嫣然的话，只好厌恶的看向许汀舟。
四周安静下来，楚嫣然正琢磨着该从谁身上落笔，不经意看见不远处的小居。
他一脸期待的望着这边，学习的欲望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就算李刚和许汀舟此刻并没有动作，他也能从中找到记录的东西，记在他的笔记本上。
楚嫣然瞧见，不由得弯了弯眉眼。
得了，不像那俩木头人，素材本get。
她开始动笔勾勒小居的轮廓，房间里传来铅笔落在纸上“莎莎莎”的声音。
许汀舟眼睛动了动，视线微转，看到一旁认真画画的女孩。
他就坐在这儿，但是她在画别人。
这个念头一出，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些许烦躁，看向李刚道：“怎么，给你这么长时间，还没做好决定？”
“没得商量？”
“咱不正是在好好商量吗？”
许汀舟扯出抹虚伪的微笑，李刚胸膛起伏两下，不耐烦朝他扯了扯嘴皮：“他妈的就一个庇佑……”
就要他八个亿。
姓吴的就是吃定了他找不到其它合作对象，狮子大开口！
意识到这一点，李刚气够呛，脸上的肉都震颤起来。
“所以这是谈不成了。”许汀舟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打算离开。
李刚本就不满意许汀舟，此时看他想走，眸色阴冷的站起来，“咚”一声抬脚踢了个凳子过去拦住他。
“合作谈崩了还想走，你以为老子的地盘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凳子在地板上发出“刺啦”一声，将不远处的女孩惊得抖了下。
许汀舟将面前的凳子轻推到旁边，面色微冷看向他：“小点声。”
“命令我？”李刚走过去哼笑了声：“你有这个资格吗。”
就算是吴科.长，也不敢和他这个地头蛇斗，更不要说许汀舟。
怕是奋斗一辈子，也赶不上他。
楚嫣然被他俩的动静吵得心烦，差点毁掉一张画，正要出声呵斥，忽然门口闯进两三人，他们神色慌乱：“刚哥，他们来抓人了！”
李刚脸色一变，下意识要跑，忽然想到什么，抬起眼恶狠狠的看向许汀舟：“是你！”
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抓人，也不会来得这么快，除非有人通风报信，找到了抓他的证据。
“所以，根本没有后面那五个点，吴科长也不会要这个高的价，他妈的全程是你在套我的话！”
李刚反应过来，见许汀舟不承认也不反驳，抬眸对上他那双冷漠的双眼，心中的怒火快要把自己灼烧。
旁边的弟兄们看他一动不动，不由得着急：“刚哥别说了，快跑啊！”
屋外传来人们混乱的声音，李刚眯了眯眼，拍拍弟兄的手臂，知道事已至此，自己是逃不掉了，摸出把刀打算和许汀舟同归于尽。
“李刚！”
耳边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楚嫣然的身影渐渐映入眼帘，他身体宛若被定住，迷茫的看向面前的女孩。
这时，警.察从外面一闯而入，将李刚和他的弟兄们全部抓走。
李刚一直望向楚嫣然，旁边负责押送的警.察以为她是同伙，打算把她也带走。
许汀舟看见，眉头微皱，大步走过来，将楚嫣然往身旁一揽，迎向面前的男人：“肖叔，我的人。”
少年从没有如此明目张胆表达过自己的情感，肖叔眼珠子滴溜溜在两个年轻人身上转了转，露出慈爱的神色。
“行，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房间里顿时空旷下来，抓捕现场需要清人，楚嫣然的画是画不下去了，只好收拾东西离开。
许汀舟跟在她旁边，小居在他们后面帮忙提东西。
少年看到她眼里的失落，状若无意问道：“怎么了，画画没画完，不开心了？”
“就差一点点。”
“那你还想画吗。”许汀舟眸色微暗的看向她。
楚嫣然轻轻“啊”了声。
有模特自然是好的，但是……
“你不忙吗？”
她眨眨眼望着许汀舟。
在她印象中，少年每天都很忙，每次去找他，不是在忙学习，就是在搞事业。
这样一个未来大佬，在前期创业时期，真的有时间给她当模特吗。
许汀舟没回答她，眼睛看向前方，带着些舒适安逸。
“所以你想画吗。”
要是想，他自然就有时间。
凉风拂过发梢，楚嫣然缩了缩脖子，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高兴道：“当然要！”
送上门的免费模特，不要白不要。
“只是，我画画的过程中是需要有内容的。”
楚嫣然在想该怎么和他说，许汀舟脚步顿住：“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楚嫣然眨了眨眼，她还剩一个“哀”，一个“欲”。
她不敢让许汀舟表演“欲”，清了清嗓子，道：“老师说，我天生共情能力很强，看到花开会开心，看到花落会难过。”
“许汀舟，你呢，看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会难过伤心。”
许汀舟一顿，脑海里不自主闪过些许回忆。
难过？
他好久没感受过这种情绪了，
小时候父母的离去，他哭得差点背过气，自那以后，除了奶奶，就再也没谁能调动他的心弦了。
可现在……
许汀舟垂眸，望向面前的女孩。
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她相关。
良久，他轻声道：“我没什么好伤心的，倒是你——”
他脚步顿住，身体弯了弯，黑漆漆的眼睛和女孩明亮透彻的双眸对上：“楚嫣然，你想让我怎么伤心难过。”
少年的气息凑近，他认真询问的模样，让楚嫣然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她想着，忽然意识到什么，慌乱打断自己的想法，脸颊微红，微微向后撤了撤。
“我，我才不会。”
她才不会让他伤心。
伤心难过本就是人身上自然而然的一种情绪，若是她能轻而易举让人伤心。
那她成什么了！
许汀舟感受到女孩羞涩的情绪，眉眼弯了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所以我没有这个情绪，你就不画了？”
“自然是画不成的。”
楚嫣然说着，怕他又说些什么话来让她脸红心跳，赶紧朝前走，去看看有没有路人符合她画中立意的。
许汀舟见她要走，抬手拉住她手腕：“去哪儿，真不画我了？”
“你现在有那种情绪了？”
许汀舟摇头，女孩眨着眼道：“那我自然是要去找别人。”
见她丝毫不留情的想离开，许汀舟扬了扬唇：“你不是事先答应我的？”
可他也不配合呀。
楚嫣然没法把这话说出来，毕竟是她和许汀舟说好过来做模特的。
她眼睛眨巴眨巴的想解决方案，正陷入沉思中，许汀舟看着她乖巧的模样莫名弯了弯眼。
少年有些无赖，就连旁边默不作声的小居都感受到了，可女孩却还毫无所知。
小居忽然想到什么，惊异的瞪大眼，看看许汀舟，又看向楚嫣然，不知道该不该说。
少年这分明是在耍无赖啊，为了和楚嫣然多待一会儿，他连这样的手段都使上了？
小居有些一言难尽，默默别开眼。
楚嫣然想半天，两眼弯弯道：“许汀舟，我觉得你应该不差画像。”
这是想让他高抬贵手了，许汀舟心情不错的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差。”
“你这么好看，想给你画画的女孩一定很多。”
而她只有两只手，有两个绘画任务没完成，时间肯定是紧迫的嘞。
“只要你吱一声，肯定好多女生都会……”
楚嫣然絮絮叨叨，话没说完，许汀舟脸上的表情快要僵掉。
他抬手捏住女孩的两颊，止住那些令人生气的声音。
许汀舟眯了眯眼，微微弯腰，黑漆漆的目光直直看向楚嫣然，声音发沉：“我要那些人给我画做什么。”
少年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气涌来，楚嫣然脸颊通红，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她一时受不住这样的场面，拍掉他手腕，羞恼的快速走了几步，走在他前面，以免被看到自己红扑扑的脸蛋。
“那你想怎样。”
女孩有些炸毛，许汀舟看着她背影，眉眼弯了弯跟上去：“气什么？”
“是你先答应我的，要我当你模特，现在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