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凡快步走向值班室,心中有些忐忑地接起电话,“你好,我是洛一凡...”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热情,“一凡啊,还好吗,我是陈叔叔啊!”
“陈叔叔!?”
听到陈庭钧的声音,洛一凡又惊又喜,无论和陈煜炜关系如何,他们之间可早就是忘年交了!
“孩子,你在部队过得好吗?”
“挺好的,吃得好睡得香~”
闲聊几句后,洛一凡不禁心生疑惑地问道,“陈叔叔,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庭钧顿了顿,显然是有口难言,但又不得不说,只听他换言道,“一凡,听你妈妈说,你已经见过煜炜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听到这个刚刚还在让她心神不定的人的名字,洛一凡不禁心头一颤,她憨笑一声,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叔叔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哈哈~”
陈庭钧也调整情绪,语气沉重地说道,“一凡啊,你也知道,煜炜因为他的身体原因和你分了手,他至今一直被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一度导致高考失利,到了省理工之后,甚至产生了厌学情绪。后来他选择参军,我非常支持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洛一凡激动地打断,她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叔叔,您刚才说什么?您说他...为什么和我分手?”
陈庭钧深吸一口气,缓缓解释道,“自从你阿姨去世后,煜炜就患上了严重的创伤性应激障碍,导致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觉得这样会拖累你,所以才选择了离开。”
洛一凡闻言,脑中“轰”的一声响,心头苦水翻滚,继续追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庭钧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那傻儿子可能只说了分手,而没说明缘由,他娓娓道来,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洛一凡。
“高三寒假,我带他出国治疗,当时我们都以为他已经痊愈,可谁知高考那天,还是复发了...
在后续的治疗中,虽然医生说他大有好转,可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复发的原因只是还没遇到令他恐惧的事物...
在认识你之前,他本是个小闷葫芦,是你的到来,改变了他得性格...
这孩子心事重,他最终选择离开,是因为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体状况,给不了你任何承诺,所以...
一凡,这傻小子就是这样,有什么事都喜欢装在心里,不与别人讲。可是叔叔知道,他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那就是你。
嘿嘿,说了这么多,有点儿跑题了!一凡,你在听吗?”
听到这里,洛一凡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模糊了视线。
她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却又每次都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普通战友”,竟然独自承担了如此之多的痛苦与压力。
而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当初导致两人分手的原因,竟是因为他那令人心疼的身体状况!
回想起上次春晓提及他患有 ptSd 时,自己居然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洛一凡不禁感到一阵懊悔与自责。
然而,此刻心中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愤怒——难道因为身体生病,就能轻易地与自己分手吗?
难道我在他心目中,只是一个有福同享,却不能有难同当的肤浅女孩吗?
“真是个笨蛋……”洛一凡心中暗道,喉咙里早有什么东西哽咽住。
“明明可以一起面对困难,为什么要选择逃避呢?这样做实在是太不成熟、太不负责任了!”
越想越气的她,恨不得立刻冲入遥测营,狠狠地扇那个家伙几巴掌,好让他从这种幼稚无知的逃避情绪中清醒过来。
尽管想揍之后快,但洛一凡的内心却依然似被一只巨掌狠狠捏住,剧痛难耐且难以释放。
这种矛盾的情绪交织,使她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沼泽,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
“一凡……一凡?我希望你能帮帮他。”电话那头的陈庭钧恳求道。
她定了定神,擦去泪水,尽量以平稳的语调回应,“叔叔,您说吧。”
原来,陈庭钧深知儿子性格孤傲,省理工这样的学校,无论如何都难以困住他。
自从陈煜炜参军后,为使他重获信心,也为他的未来考虑,陈庭钧为他定下了新的目标——考军校。
他多次建议劝导,却始终不见奏效,陈煜炜依旧沉浸在后遗症的阴影之中,无法自拔。
“一凡,希望你能放下成见,帮我劝劝她,也许只有你的话,在他那里才会管用。”
“好的叔叔,我会尽力的。”
挂断电话,洛一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当初的那条分手微信,一连几年都成为了她念念不忘的梦魇,“你我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
当时自己只认为他所说的“命运”,是抵不过徐女士咄咄逼人的意志,如今看来,自己当初的想法全然错了!
而自己也在七院见过他突然晕倒,当时虽然被吓了一跳,可后来见他活蹦乱跳地回了学校,这件事也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记忆中。
也许思虑慎重的他,当时也认为自己的晕倒只是概率极低的事情,才敢在心动之后,选择表白的吧!
而据陈叔叔刚才所言,他的病不仅恰巧在那年年初二复发,甚至在高考最后一科之前再次复发,听上去确实够吓人的。
怪不得他的解释显得那样艰难,如若换位思考的话,我肯定也不想让对方担心吧...
正想着,耳畔突然传来连长的声音,“洛一凡怎么哭了?家里出事了吗?”
“哦,没,没有。”
洛一凡这才发现,自己的泪不知何时,又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
她向连长道了谢,随后便冲进秋日明媚的阳光里,向着遥测营的方向跑去...